餘珍霓看著郵箱裡跳出的會議邀請,眼皮直跳。
發起人:羅芝,時間:12:30p,地點:東翼小會議室第二間。
……這比日子還有完沒完了,毀滅吧,都毀滅吧。
她整個人彷彿嗆了一口火,怒氣翻湧,大步推門而入,可還沒來得及發作,就又被卡住了。
面前赫然坐著她的大老闆,維德。
餘珍霓:?
她猛地轉頭,頸椎都擰出“咔咔”的響聲,低聲呵斥羅芝:“你到底要怎麼樣……你這個瘋子!”
維德戴著一副無框眼鏡,鏡片幹淨得幾乎透明,後面是一雙銳利深邃的眼睛。他似乎也是突然被拉進來,目光在兩個女人之間轉來轉去,難得流露出一點隔岸觀火的好奇。
氣氛緊繃,但羅芝迎著維德探究的眼神,坦坦蕩蕩地走了進來,這個總是低著頭怯生生的實習生,此刻把背脊崩的筆直,一本正經地拿出那張餘珍霓用來公開審判她的財務分析師考核標準,展示給維德看。
“感謝jenny姐這段時間的指導,經過她的提點,我努力提升自己,取得了一些貼近分析師標準的成績。”
她微微頷首,神情認真:“上次jenny姐給我逐條分析對比了初級分析師的考核標準,那今天我也結合具體專案做個彙報總結,也算是對jenny姐栽培的一點回饋。”
餘珍霓:???
這還是那個呆頭呆腦的軟柿子麼?
轉正這麼屁大點事,她竟然敢去請維德——誰給她的臉!!
她慌張地瞄了一眼維德,伸手就去攔:“你個小姑娘怎麼這麼不懂事?維德日理萬機,哪有時間浪費在這些毫無意義的小事情上,快把東西收——”說著,她伸出粗短的手,上去就要去撕羅芝手裡的紙。
“沒事。”維德出口阻攔,語氣有些淡,閑閑地睨了羅芝一眼:“你讓她說吧,我也聽聽。”
餘珍霓的手定在半空,整張臉像被凍結。
羅芝已經落座,整整三頁紙,每一行都寫了標註,但她猶嫌不夠,又攤開了自己的工作筆記,裡面是她一頁頁整理、一筆筆核對的實習記錄。
“我在財務組的第一個專案,是負責資料清洗,篩選用於利潤分析的核心指標……當時組裡爭論最多的是毛利率演算法,我於是建立了兩個不同的模型……”
她不慌不忙,從最初的表格講起,到後期財報錄入,建模分析……她一項項比對財務分析師的工作標準,用一場冷靜且嚴絲合縫的演講,把自己的成果縫進每一個標準裡。
春去夏來,她終於脫下了毛線衫,只穿一件深藍襯衫,裙擺收得利落,整個人像一根倔強的筆,她垂著眼睛,眼神卻穩穩當當,平靜無波,再不閃躲。
三十分鐘,她就這樣叭叭地誇了自己三十分鐘,把財務組的工作記錄說完,又回顧了過去整整三年的工作,從細小的資料整合到構建模型,所有她參與過的專案一樣也沒落下,講到最後,連餘珍霓都呆住了。
人怎麼能有這麼厚的臉皮。
餘珍霓臉色難看,維德似乎聽膩了,也有點不耐煩,但羅芝不管,仍然繼續說,大著一種“我知道你不信,所以我講到你信為止”的勁頭。
時間到,她終於講完。
維德看了看錶,笑了。
“編出這麼多冠冕堂皇的廢話來汙染我的耳朵,你也是不容易。”
他起身,邁步走向門口,羅芝的背頓時繃緊。
但他在邁出門檻的一刻又停了,轉過頭,目光落在餘珍霓臉上:“羅芝早該轉正了,她的申請你來負責,簽完字直接交給hr就行,如果有任何問題,就來找我。”
餘珍霓臉色鐵青,卻被迫扯出一個甜得發澀的笑:“好,好……我立刻去辦。”
她聲音乖巧順從,手背在身後卻已經攥得指節發白。
羅芝心滿意足,打算悄無聲息地溜走,誰料維德忽然抬手,隔空指了指她的額頭:
“你,來我辦公室一趟。”
羅芝: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