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很多大詞比如“資料結構標準化”、“減少溝通成本和資訊偏差”之類,她還沒記住,下次再跟gpt學吧——如果還有下次的話。
她整個人如釋重負,又警覺地挺直了背,眼神飄忽地坐回去,重新藏進人群中。
會議室裡靜了幾秒。
有人皺眉,有人沉思,維德低頭在紙上寫了幾筆,輕輕點著桌面,似乎在計算這個系統的成本和收益。
會議室裡掀起一絲微妙的波動,趙姐率先開口,有些難以置信:“你是說要把所有部門的資料都打通,讓所有人都基於同一個資料庫開發模型?”
譚剛沉浸在思考裡,自言自語道:“如果能實現……那咱們的投資分析、回報測算、風險評估,都能做到介面透明,邏輯一致,就可以省下大把時間,大大提高專案效率。”
一時間,幾個專案經理想起自己曾在資料口徑不一致上吃過的虧,也都紛紛點頭。
趙姐卻皺起了眉:“牽扯的團隊太多了。各部門的資料架構五花八門,介面都不是一個格式,相容不了,真要統一,遷移成本會非常高,何況——”
她說到這裡,頓了一下,沒有繼續往下說,但會場裡一陣沉默,大家心照不宣。
——何況這個專案看起來宏偉,但短期內無法帶來利潤,做得好是基礎建設,做不好是勞民傷財,未來到底能提升多少效率,誰也說不清楚。
這種長線又抽象的想法,實在太過理想主義,更關鍵的是,到時候維德在不在風管部都不一定,真到了蓋棺定論的時候,公司裡的人早已換了幾茬,是誰的功勞誰的黑鍋,都難說。
維德的目光落在羅芝身上,依舊在質疑:“這個系統除了統一資料進度,還能幹嘛?”
他停頓一下,語氣加重:“光是搭建底座的預算就夠我立起四個短期專案了,你認為要怎麼做才能讓這筆錢花得值得?”
羅芝的腦袋嗡的一聲,她完全沒想過這種問題。
“我……我不知道。”羅芝喃喃,低下了頭,是不是她又說錯話了?
維德不耐煩地敲敲桌子,毫不留情地斥道:“不知道,就去查——把預算的細節和列表都查明白,你不是要搞資料嗎,那就出一份調研報告,把細節整理給我看!”
“用你自己的辦法,告訴我它值不值得做。”
羅芝像是被猛然驚醒,慌亂地點頭:“哦、哦,好……好的!”
她低頭去翻筆記,指尖發抖,腦中一片混亂,所以也沒發現,眾人的眼神已經全變了。
會議結束,維德率先離開,眾人陸續起身,交頭接耳間有意無意地望向羅芝。
那些眼神從最初的奚落輕視變成嚴肅揣測,現在竟有了幾分敬畏,羅芝感覺背後有無數視線粘附,複雜得難以招架,只能悻悻地等著,等到最後再走。
主打一個惹不起但是躲得起,如果你敢一直惹,那我就只能一直躲。
琦芸卻站在門口,唇角帶笑,破天荒地等著她,要跟她一起走。
她今天穿的是一套淺駝色針織裙,搭配窄腰西裝外套,細細的金屬扣將她的身形襯得纖細又挺拔,脖子上戴了一圈極細的珍珠,頭發挽得鬆鬆卻一絲不亂,整身搭配都是溫柔又精緻,連香水味都甜的剛剛好。
她倚在門口看羅芝,笑容帶著某種藏不住的意味:“芝,人家都在談專案、搶預算,你卻想著給整個公司搭建資料底座……你真特別。”
羅芝:。
實習三年,羅芝每天都在看琦芸笑,但每個笑容背後的意義各有不同,有時候是“你好單純,純得像個單細胞生物”,有時候是“你的想法好天真,天真得像在放屁”。
今天她這個笑,按照羅芝的解讀,意思應該是“你的格局真大,大得近乎愚蠢。”
羅芝誠實地坦白:“可我今年就一直在幹這些活兒啊。”
何止今年,自從進入摩美以來,她都洗了三年資料了,突然要她想新點子,她也只能想到資料上來。
綺芸慢悠悠地品評:“我是覺得吧,這種時候在談新專案,你就別老揪著基礎資料不放……你不是金融出身的嗎?”
“呃,不是。我研究生的時候轉了專業。”
“哦?轉去學什麼了?不過不管專業怎麼換,也不耽誤你考證呀。”琦芸追問:“我上次去幫cfa協會承辦活動,翻了會員名單,可沒看到你的名字哦。”
“啊,是,我沒考……因為早就打算換專業,本科畢業論文寫的就是統計方面的東西。”羅芝撓頭,聲音幹巴巴的,“所以也沒騰出時間去考註冊金融師……”
“咦,這怎麼能行呢,我們資管部門哪個分析師手裡沒幾個證啊,如果想要轉正成為全職,這可是硬性要求,誰都不好破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