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話又說回來,這也是為數不多的她跟爸爸單獨相處的時光,並且算得上平靜和諧,皆大歡喜。
後來爸爸媽媽離婚,她就再沒有這種機會了。
羅芝風塵僕僕趕回申城,馬不停蹄直奔摩美。
路上,她已經做好了全套心理建設,準備迎接鄧肯那張人均欠他八百萬的臭臉——罵就罵吧,低頭道歉認錯她早已駕輕就熟,挨批這種事兒,挨一次和挨一千次也沒有本質區別。
做人嘛,最重要的是要想得開,躺得平。
然而今天是個好日子,羅芝還沒換好鞋,佳文就從工位那邊探出腦袋來:“芝,資産回報率報告的死期往後推了三週,你可以喘口氣啦。”
……天,那可是整整三週!
羅芝幸福地暈眩:“你不是在逗我的吧?”
佳文攤手:“這次資料組的變動太多了,不光咱們部門,財務部市場部風控部的各色報告全都卡住了,前端依賴資料的專案也接連停擺……遇到這樣的情況,大佬們也不好再裝聾作啞,只能合理延後嘍。”
原來磚搬得久了,也能有從天而降的餡餅吃啊,羅芝回到座位,簡直想捂嘴笑。
對,就是這麼沒出息。
但就是這麼開心。
死期往後推,譚剛和琦芸還沒回來,羅芝打了咖啡坐下發呆,東瞧瞧西戳戳,多出來的時間缺口像顆巨型泡泡糖果,甜美松軟,治癒了她長久以來積壓在的心口的鬱結。
但羅芝品著品著,又品出些其他滋味兒。
這次資料來源的變更導致了欄位變化和結構重塑,聽起來像個意外,但羅芝翻查過以往三年的報告記錄,發現這種“突發狀況”幾乎是週期性的:上次是加密貨幣被納入投資組合導致原有計算模型不適用;上上次是市場基準調整然後歷史資料全線錯亂;再上上次……事實上,每隔兩三個季度摩美就會有一次大型的變動,而每次的變動都會引起模型崩塌,重建修複,自然會招來其他部門的抱怨和質疑。
計算邏輯不夠靈活,需要最佳化,羅芝暗自思忖。
要是能建一個什麼模型就好了……她壓著太陽xue苦思,腦中浮現出一個近乎幻想的構想:要是能有一個類似於萬能公式的統一模型,能自動檢測資料來源變化,錄進系統、通知經理,然後還能適配不同資産類別,相容多個市場基準,讓各部門更輕松地自行對比和分析……
若是有這麼一套模型,那不管以後新型資産和另類資産如何變動,她都能很快搞定報告,也不必為了跟各部門扯皮而頭疼——幹活已經夠痛苦了,比幹活兒還讓人痛苦的,大概就只有漫長的售後了。
最重要的是,如果有了這樣一套模型,那她大機率就再也不用跟鄧肯打交道了。
天,這可太具有吸引力了。
彷彿有人在她腦子裡點了一盞燈,羅芝立刻動手,東拼西湊,搗鼓出一個簡易框架,又開始搜搜撿撿寫程式碼。
書到用時方恨少,這三腳貓的程式碼終於也捉襟見肘,半小時後,羅芝看著糊成一團的醜程式碼,感覺被冒犯到了。
邏輯混亂,函式打架,命名一團糟。
她被自己氣笑,一笑就停不下來,齜牙咧嘴,肩膀聳動得近乎抽搐,卻莫名地解氣。
“幹什麼笑成這樣?”一個平淡清亮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她一抬頭,就撞上了維德那雙俯視而下的眼睛。
羅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