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chapter1 現在,仍然很疼。……
是深冬。
季洛鏡的脖子上纏著一層層的絨毛圍巾,烘得小臉紅撲撲的。她拖著行李箱剛出航站樓,就被一輛黑色的保姆車攔住了去路。
看了一眼車牌號,以為是誰約的拼車認錯了人,她打算從一旁繞過去。
推拉門開啟,一位熟悉的面孔從車上下來,就對洛鏡伸出了邀請上車的姿勢:“季夫人,出差辛苦了。”
季洛鏡神色立刻就變了,她的喉嚨滾了滾,終究還是沒說話。
歲月不居,時光如流。沒想到兩年過得這麼快,但更讓季洛鏡沒想到的是那人竟然這麼準時。
天空傳來發動機的轟鳴,又一架飛機離開了長都。
季洛鏡回過頭遞了行李箱,也只好上車。
她坐在後排,車裡已經開好了溫度適宜的暖氣,燻著她喜歡的烏龍茶香。
邀請她上車的男人——那人的得力助理坐在副駕駛為她解釋著。兩年說短不短,說長不長,話語間一時竟有了些生疏之意。
季洛鏡揉著太陽xue,有些恍惚。
“夫人,先生吩咐我們來接你。”童助理手裡捏著平板,滑動著日程表,“先生說直接將你送回家。”
“家,哪個家?”季洛鏡抬頭問。
童助理自知自己的措辭出了問題,便說:“夫人和先生的家,月德莊園。”
季洛鏡垂頭沉默了半晌,她沒有故意扣字眼的意思,只是兩年在國外奔波策展,家這個詞對於她有些恍惚。
月德莊園依託於傅家早年在長都北邊買下的一塊山頭而建。水清山綠,靜謐無人,但交通和生活設施都不是很方便。她常年跑展子,她那工作狂先生把集團當家,回月德莊園的次數掰著手指就能數清楚。
盤繞著山路,兜兜轉轉終於到了莊園門口。外柵欄上盤繞著嫁接的異色梅花,晨間的露水掛在花瓣上,複古而荒誕。
莊園的一切,都由專業的團隊有條不紊地打理著,草木活潑而有生氣,置身其間如同晚春時節。
隨著傅家世代傳下來的性冷淡審美,莊園主樓外牆塗刷著深棕色漆面,與園林的主調設計格格不入。
季洛鏡下車,向童助理和司機道謝後就進了門。
室內的暖氣似乎是為了迎接她剛剛開啟,房間大,燒起來緩慢,體感溫度並不暖和。也對,她那個傅先生畢竟不是人,對溫度的感知並不敏感。
說好聽點,是血族。不好聽的話就是吸血鬼,季洛鏡大概是萬般倒黴這輩子才攤上了他。
老宅裡有一股子枯木腐朽的氣味,樓梯夾層的平臺牆上掛著幾副人像油畫,巨型吊燈掛在天花板上嘎吱嘎吱地晃悠著。
有時候真的不怪季洛鏡刻板印象,她認識的血族家裡基本都是這麼個複古裝潢。
餐廳備了餐。管家小臂上搭著一條白色毛巾,畢恭畢敬道:“季夫人。先用飯吧,先生在樓上書房等你。”
季洛鏡將脖間纏繞著的圍巾取下來,脫了大衣便落座了。
身邊的人分寸感極強,皆在沉默地做著自己的事情。瞧著桌上各式的小碟菜,季洛鏡忽然有些吃不下飯。
但想到一會兒就要見那隻鬼,她強迫自己吃了些,便放了筷子認命地上樓去了。
心悸的感覺自坐上飛機就一直伴隨著季洛鏡。兩年前的話是她提起來的,自然她也要做到。
書房緊閉,季洛鏡禮貌性地叩門。嘎吱一聲,厚重的雙門自動開了一條小縫,她推開門一眼就與正在辦公卻因叩門聲響打擾而抬頭的傅先生對上了眼。
傅先生握著滑鼠的手指毫無血色,白得透明,青藍血管清晰可見。眉峰冷峻,但卻盡顯頹敗之勢。
季洛鏡愣了幾秒,叫了他名字:“傅映洲…”
“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