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只是因為喜歡他的這個人是布魯斯韋恩?
理查德不清楚,他不清楚很多東西。
畢竟他是一隻利爪,他醒來的時候就在培養倉裡了。
那裡冷冰冰黑漆漆的沒有光,周圍只有無數像是工蟻一樣的利爪在一刻不停的把一些人類的血肉斷肢投進附近一個一直在不停鼓動的巢裡。
無數血管一樣的東西從那裡伸出來,蛛網一樣攀爬過地面,透過封閉培養倉連在他的身上,把一些奇怪的猩.紅色泵進他的身體。
沒有人和他交流,也沒有人會去嘗試接觸他。
所有路過那裡的同類都在用一種好像在看物品的眼神在看他,評估著他的實力,奇怪著他過於幼小的年紀。
他看不清外面太多的東西,培養倉就像是一個繭,在孕育出血色的蝴蝶之前,他只能憑借本能去感知一些細小的東西。
比如培養倉偶爾波動的溫度,又或者更深層次的……一些不知道是不是幻覺的存在。
是的,理查德總能感知到一些特別的東西,來自於他的大腦深處。
很神奇對不對,這樣一個被改造的,可能大腦這種組織都不存在的家夥,居然還能用他早八百年前就已經不會運轉了的大腦感知到一些特別的東西。
可就是有,別人不知道的,只有理查德自己能發覺的。
像是冬日的雨夾雪,大多數時候人們根本沒有辦法伸手接到它們,那些細小的冰晶早在落在掌心之前就已經融化在了空氣裡,只有偶爾的好運能讓他們相對完整的落在手掌上,讓人感受到那冰冷的溫度。
那些幻覺的存在也是如此,他們並不總是出現的。
大多數時候幻覺會像是那些細小的冰晶,在被理查德感知到之前就已經化成了一片虛無,而剩下的較為大片的,則是零零碎碎的落下來,落在理查德空白的大腦裡。
理查德管這個叫做驚喜。
畢竟這些幻覺有些時候會很熱鬧,裡面充斥著很多很多大概是人類的東西,看不清臉,但是都很活躍健康。
有些時候,他們會對彼此大聲嚷嚷著讓人聽不懂內容的亂碼,有些時候,他們會不知道因為什麼扭打在一起,但更多的時候他們會待在一起,和諧的各做各的事情,又或者說一些讓人聽不懂的話。
理查德不能理解這些,但是他喜歡這些,喜歡這些空白的無臉人,喜歡他們鬧出來的動靜。
但這些碎片不是經常有的,更多的時候理查德能獲得的只有一片空白,那片空白裡只有一個身材很好屁.股很翹的人類。
理查德看不見他的臉,那是一片只有輪廓剪影一般的空白,但是每次理查德都會憑借屁.股認出來這個家夥,然後走過去坐在他身邊和他坐在一起。
這個剪影不會和他說話,大多數時候,他只是在這裡哼歌。
不怎麼好聽,或者說,理查德覺得這家夥唱的估計是很難聽的。
畢竟理查德每次聽了都覺得他不存在的心髒和眼睛莫名其妙的很難受,就好像身體裡原本應該有的東西被猝不及防的丟失了而他還沒能把這個東西找回來,於是渾身都充斥著一種不安和空洞。
理查德不喜歡這個感覺。
但就跟有什麼大病一樣,明明聽了很難受,可下次來,他還是會坐過來聽這個翹屁.股男人唱歌。
偶爾,他也會跟著這個男人一起唱。
熟悉的旋律一大一小的回響在空白的空間裡,然後一直到這個碎片消散,理查德重新回到自己的繭裡。
從頭到尾,他不會意識到這代表著什麼,或需要一直等到很久很久之後的某一天,當他再次遇見他一定要找到的人,找回他缺失的一個部分,再次擁有了一個龐大的家庭,他才會在某天一個瞬間突然再次想起這個曾經在繭裡陪伴了他很久的旋律。
然後他會看著布魯斯,很小聲的在心裡唱他曾經無數次唱的歌。
唱他那個時候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唱什麼,但早在他有意識之前就已經銘刻在他的靈魂裡的歌,和那個無數次很熟悉了的其中的一段歌詞。
——‘eant to be together’
——我們命中註定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