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識的發出了一聲低喃。
耳畔的聲音小小的應了一下。
衣服摩擦的窸窸窣窣的聲音突兀的在黑夜裡響了起來,布魯斯感覺自己被裹得更緊了一點,以至於這小小的被窩莫名的讓人有些發悶。
“做噩夢了嗎?布魯斯?”
長久的安靜。
布魯斯急促的吐了口氣,鼓譟的心跳聲似乎都因為這輕軟的詢問而短暫的平息了下來。靈魂在此刻歸位,用力捏合的拳頭讓指甲在掌心刺出的紅痕散發尖銳的痛感。
布魯斯後知後覺的感覺到自己的臉上很涼。
被子鼓動時帶動了微風,拂過不知道什麼時候幾乎流滿整張臉的淚水,淚腺被激烈的情緒催動,不受控的努力工作,讓眼眶痠痛的嚇人。
如此狼狽的狀態。
但出乎意料,又或者情理之中的,布魯斯完全沒有任何整理自己的想法。
就好像一種本能,於是他在白天的時候對著克拉克天真可愛的笑,又在夜晚,如此狼狽的時刻,完全沒有任何遮掩自己的打算。
他只是安靜的,安靜的被卡爾抱著,感受著對方胸膛裡緩慢的心跳,和對方輕拍安撫著自己的笨拙的動作。
“夢到了一些可怕的事情。”布魯斯如此說道。
他懷抱著不知道什麼樣的心情,小聲的開口:“我有點害怕。”
後背輕拍的手頓了一下。
卡爾茫然的低頭看向把腦袋塞進他的頸窩,不知道為什麼,大概是缺乏安全感,一隻手還緊扣著自己後頸的小小隻甜心蛋糕。
空氣中的薄荷的味道在加重。
資訊素是一種近乎能夠直觀傳達情緒的特別存在,鮮少有人能在完全不瞭解自己資訊素的情況下控制資訊素的分.泌特性,而這種幾乎濃稠到嗆人的薄荷味,毫無疑問的傳達著布魯斯此時此刻的糟糕心情。
不算難聞,對於卡爾這種算得上以負面情緒為食的家夥來說,混合上那種基礎的甜,甚至稱得上獨特風味。
但是。
不喜歡。
卡爾茫然的拍了兩下布魯斯。
他一點也不喜歡。
雖然對於甜食沒有明顯的喜好,對於布魯斯韋恩資訊素的偏愛也只是因為那種獨特和誘人的層次感,薄荷味偏重反而是一種新奇的體驗,可是卡爾意外的發現,比起這種嗆人的薄荷,他反而更加想要感知到常見的甜膩。
是因為布魯斯對於這個世界來說不是普通的人類嗎?
是因為脆弱的人類而言,強烈的哭泣和恐懼可能會損傷身體,從而對心髒造成損傷嗎?
還是因為這種強烈的情緒全是卡爾的問題,如果不是因為他自作主張非要給布魯斯韋恩一點安眠就不會變成這樣,而如果布魯斯韋恩完蛋了,他就算是自己造成了自己被這個世界排斥的結果呢?
卡爾想不通。
就像是他想不通自己只是好心,卻怎麼把事情搞成了這樣一樣。
這一刻,他史無前例的對於布魯斯韋恩的脆弱有了一個全新的認知。
所以他只是很輕的抱著布魯斯韋恩,很輕的拍著他的後背,努力的感知著空氣裡的資訊素,思維飛速的運轉,回憶著一切可以安撫一個人的方式。
直到嬰兒時的記憶浮出回憶的海洋,卡爾用很輕的聲音開口:“沒關系。媽媽和我說過,夢境和現實都是相反的。”
“噩夢發生的事情都是不存在現實裡的壞東西,只要天亮了,他們都會像是泡沫一樣消失。”卡爾說:“那些全都不會是真的。”
“我媽媽從不說謊。”
但如果那些不是夢呢?克拉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