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點頭,在他身旁坐下。跟代駕報完地址後,車子緩緩啟動。
車廂裡彌漫著令人窒息的沉默,安靜地讓人動一下都覺得尷尬,我看著手機,坐姿換了又換,暈的我有種想吐的感覺,最終只能將視線投向窗外。
我比較社恐,特別是和不熟的人在一起時,我會覺得如坐針氈。看著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成透明的溪流,模糊了外面的世界。
忽然在朦朧的車窗倒影裡,我瞥見了邵景周的目光,專注而灼熱的看著我。
我猛地一愣,他是在看我嗎?應該是在看窗外的風景吧……他那邊也有窗戶,如果看風景,肯定會轉過頭去看,我腦中亂想著,怎麼想,都覺得他是在看我。但是,他看我做什麼呢?
我慌亂的抓了抓頭發,轉過頭去,發現他真的在盯著我看,四目相對,我的心跳漏了半拍,假裝扶了扶包的肩帶,低頭摸了摸鼻尖,再次抬頭時,發現他還在看我。
那眼神我很熟悉,認真專一,就像二十歲那年,我最後一次見江亦,送他上車時,我看江亦的眼神一樣,我想把他的模樣刻進我心裡,甚至在車啟動前,想沖上去讓他留下。
邵景周看得我有些不自然,我不自覺地摸了摸臉,懷疑是不是臉上沾了什麼東西,或是今天的穿搭出了什麼差錯。
我不自然的抓了抓頭發,猶豫著要不要開口詢問,他該不會是喝醉了吧?那雙眼眸裡浮動著情緒,像隔著一層薄霧的月光,讓人捉摸不透。
“你沒事吧?”我終於忍不住開口,聲音裡帶著一絲遲疑。
邵景周揉了揉太陽xue,眼神卻依然停留在我臉上,“沒事。”
他的注視讓我耳根發燙,“我臉上有東西?”我抬手摸了摸臉,暗自腹誹,這人喝了酒怎麼跟變了個人似的,直勾勾地盯著人看,不覺得尷尬嗎?
邵景周搖搖頭,聲音突然低了幾分:“你長得很像我以前的……一個朋友。”
“是嗎?”我幹笑兩聲,“可能我長得比較大眾臉吧,哈哈哈。”心裡卻在吐槽,這搭訕方式也太老套了,要不是在聚會上認識,換作街頭陌生人這麼說,我肯定當他是神經病,長得還挺好看,結果一上來就來這個!
“你來重都多久了?”邵景周突然轉移話題。
“三年了。”我鬆了口氣,總算不用再被審視。
“自己創業?”
“沒有。”我擺擺手,“就是個小打工人。”
“那做什麼的呀?”
“賣平底鑽。”我簡短回答。
邵景周點點頭:“我家開棉簽廠的,主要做外貿。”他也簡短的介紹了一下。
夜色漸深,我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重都的外貿行情。他問我為什麼不去當翻譯,我說我英語不行,他說看著不像,我“哈哈”笑了兩聲,心想這東西還能看出來嗎?難不成他是算命的?
那時候重都市場的外商特別多,催生了大批臨時翻譯,很多人都是自己印名片,在市場裡蹲守外商毛遂自薦。做翻譯收入相當可觀,可惜我幹不了這行。一是英語不過關,二是我社恐。
快到家時,邵景周掏出手機,我們交換了微信和號碼。後來偶爾會在微信上聊幾句,他常約我一起去吃飯,我幾乎次次都拒絕。
俞豔總愛打趣我:“邵景周約你,你怎麼不去啊?就當交個朋友嘛。”
可我實在提不起興致,如果是一堆朋友一塊去,那我可能會答應,只有我們兩個人,我不想去,又不熟,見面兩個人多尷尬。
“邵景周對你有意思,還特意向包思齊打聽你呢。”俞豔神秘兮兮地湊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