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比我大六歲,認識那年她二十七歲,是個地道的重都本地人,典型的南方姑娘,嬌小玲瓏,卻找了個一米八的帥氣男友,對她寵溺得令人豔羨。
我們是在她來拿貨時認識的,這個自來熟的姑娘天生就帶著股親和力,跟誰都能聊得熱火朝天。她笑聲清脆,頭腦靈活,每隔兩三天就要來拿一次貨,漸漸地我們就熟絡起來。
加了微信後,她常約我出去玩,有時就我們倆,有時則帶著她男朋友包思齊和一群新朋友。“年輕人就該多出去見見世面。”她總這麼說著。
包思齊對她的好,簡直到了令人咋舌的地步。記得有回我們聚餐後打牌,俞豔突然不高興包思齊參與,見他沒立即停下,擰開礦泉水就往他頭上澆。
在場所有人都驚呆了,可包思齊只是無奈地抹了把臉,輕聲問她:“非要這樣嗎?”連重話都沒說一句。
私下裡我常對俞豔說:“包思齊真是把你寵壞了。”
俞豔自己也承認,除了包思齊,恐怕沒人受得了她的脾氣,她也不知道那天為什麼要擰開蓋子把水澆在他頭上讓他難堪,就很莫名其妙。
她說:“我想了想,那天確實很過分了。”她雖然知道過分,但從來不在包思齊面前承認。
看著俞豔在愛情裡恣意任性的模樣,我時常心生羨慕。我想,會不會有一天,我也會越到這樣一個人,不顧一切的對我好,愛我,只愛我。
我不知道,我想,我應該沒有那樣的愛情吧。
直到有一天,俞豔約我出去,晚飯後,我們沿著長街慢慢往回走,俞豔反常地沉默著,一路走來一句話也沒有。我看得出她心情不好,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詢問。
路過奶茶店時,她突然停下:“坐會兒吧。”暖黃的燈光下,她機械地攪動著奶茶,吸管碰撞杯壁發出清脆的聲響。
我的電話突然響起,拿出來發現是包思齊打來的。我將電話遞給俞豔,問她是不是電話關機了,包思齊怎麼把電話打來我這了。
那一刻我知道他們吵架了,因為往常吵架時,俞豔就不接包思齊的電話。包思齊會急的到處找她,經常打電話問我是不是和俞豔在一起。
“就說沒和我在一起。”俞豔瞥了眼螢幕,聲音有些啞。
我接起電話,電話那頭包思齊的聲音透著焦急:“趙錦,俞豔和你在一起嗎?”
“沒……沒有。”我看了眼對面低著頭的俞豔,撒謊道。
結束通話電話後,我小心翼翼地問:“吵架了?”
“要分手了。”俞豔突然抬頭,泛紅的眼眶裡蓄著淚,“這樣耗著,真沒意思。”
我未聽懂俞豔的話,愣愣地看著她。
“遲早要分的。”俞豔抬看著我,紅著眼笑了笑,聲音很輕。
那天,俞豔突然跟我聊起了她的愛情。她和包思齊是在朋友聚會上認識的,起初大家都看好另外兩個人,拼命撮合那對,沒想到最後走到一起的卻是他們倆。
“二十歲認識他,二十一歲在一起,今年都二十七了。”俞豔摩挲著無名指上的黃金素圈戒指,聲音很輕,“六年了。”
包思齊比她大三歲,家境優渥,有個遠嫁美國的姐姐。他父親在政府單位工作,臨近退休,一直想讓兒子回老家。“說是要給他安排工作,其實就是想讓包思齊回去……”俞豔苦笑著搖頭。
“其實早就該分手的。”這句話她說得特別平靜。
我有些詫異。明明每次聚會,包思齊看俞豔的眼神都溫柔得能滴出水來,結婚的話題也提過無數次。私下裡想必更是說過千百遍“嫁給我”這樣的話。
“我們不可能結婚的。”俞豔的指尖無意識地轉動著戒指,“他不是本地人,家裡催著他回去。我也不可能離開重都跟他走,所以……”她頓了頓,“分手是遲早的事。只是沒想到,一拖就是這麼多年。”
重都人骨子裡的就是有一種別人都比不上我的驕傲。
我忍不住反駁:“兩個人相愛,距離算什麼?要麼他留下,要麼你跟他回去不就行了?”
俞豔忽然笑了,眼神卻黯淡下來:“我不會離開重都的。這幾年我們一起創業,錢沒賺到多少,他爸媽希望他早點回去,三十了,想讓他結婚,他老家有個青梅竹馬,他媽媽和那女孩媽媽是朋友,兩家關系很好,而且那女生也喜歡他,他媽想讓他回去和那個女孩結婚。”
我愣了,“可他是愛你的啊!”我急急地說,“他肯定不會和別人結婚的!”
“那女孩經常給他發訊息,還買衣服寄給他……”俞豔的聲音越來越輕,“都是他喜歡的款式,雖然他從沒拆開過……”她嘆了口氣,“她爸昨天給我打電話了,說如果不結婚彼此就不要浪費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