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新扣扣也記下,然後開啟百度麻木的搜尋找工作的方法,記下重都勞務市場的地址和公交路線,然後隨便點開一部電視劇,讓嘈雜的對白填滿腦子。不知過了多久,我歪在椅子上睡著了,再睜眼時,網咖的燈光已經換成了晨間的慘白。
六點半了,包夜還剩半小時。我揉了揉僵硬的脖子,起身離開網咖,冷風一吹,腦子清醒了不少,按照昨晚查的路線,我得走很遠才能到公交站。
沒有導航,沒有手機,時間變得模糊,我走了很久,久到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迷路了。
我站在路口,看著行人如遊魚般穿梭,寒風中,一個穿著羊絨大衣的阿姨迎面走來,我鼓起勇氣上前攔住她:“阿姨,請問去勞務市場的公交站往哪走?”
她停下腳步,上下打量我,“你要找工作?”
我點點頭。
“會撿鑽不?”她歪著頭問我,眼角微微上揚帶著幾分審視的目光。
我一愣,壓根沒聽懂她說的是什麼。
我茫然的搖搖頭。
“很簡單,就是衣服和美甲上貼的鑽,把壞的挑出來。”她嗓門很大,抬手比劃了兩下,“沒兩個月就要過年了,你現在去勞務市場也不好找工作,你要能學,就跟我幹吧!”
我下意識攥緊口袋裡所剩不多的錢,她說的在理,快過年了,工作機會本就稀少,更何況我連部手機都沒有,就連去勞務市場該怎麼走都還沒弄明白。
“工資……”我抿了抿幹燥的嘴唇,小心翼翼地問,“怎麼算?”
她咧開嘴笑了,語氣輕松,“包吃住,一個月三千,壓半個月工資。”
“壓半個月工資?”我困惑地皺眉,沒明白她的意思。
“對。”她點頭,臉上的皺紋舒展開來,“要走的時候提前一個月說,錢一分不會少你的。”她上下打量了幾眼,“現在不管在哪上班都這樣,都要壓半個月工資。”她湊近我,“撿鑽不髒很輕松,你就是現在去勞務市場,除了進廠也沒什麼好工作。”她看著我,“怎麼樣?”
她說的對,況且我去了也不一定能在今天找到工作,如果找不到,我難道還要去網咖湊合一晚嗎?
我點點頭:“我去。”
她頓時眉開眼笑,眼角的皺紋堆疊成細小的褶子:“走!”她利落地一甩頭,轉身邁步,又側過頭來瞥我,眉毛輕佻,“之前做什麼的啊?”
“在飯店上班。”我低垂著眼睫,手捏了捏衣角,跟在她身後半步遠的位置。
“哎呦,那可不容易。”她咂咂嘴,目光在我身上打了個轉,“看你不大啊,幾歲了?”
“二十了。”我抿了抿嘴,抬眼對上她的視線。
“正是好年紀啊!”她一拍手掌,笑聲清脆,眼角又推起一些細紋,“叫什麼啊?”
“趙…..”我頓了一秒,“趙錦,前程似錦的錦。”
“好名字啊!”她笑著打量我,“你一個人在這邊嗎?都快過年了還出來找工作?這時候好多人都已經回家了呢。”
我抿了抿唇,手指在衣角上摩挲了兩下,垂下眼睛避開她的視線:“我……我和姐姐姐夫一起來的,他們有事,就先回去了。”
“這樣啊。”她湊近了些,語氣關切,“那你爸媽不擔心嗎?放心你一個人在外頭?”
我喉嚨滾動了一下,輕聲說:“有老鄉……好幾個老鄉在這裡呢。”
她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那你今年就在這兒過年了?”
我點點頭,從喉嚨裡擠出一聲“嗯。”
她看著我,眼神溫柔又帶著幾分心疼:“一個人在外面過年多孤單啊,到時候和我們一起過吧,熱熱鬧鬧的。”
我猛地抬頭,眼眶突然有些發熱,我覺得自己好幸運,初到一個陌生的城市,就遇到了這麼善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