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際收到蘇府的來信,一看字跡便知是小娘子所寫,她心生疑慮之餘,便也來到了這個叫作柏梁詩社的地方。
詩社中全是衣著靚麗的年輕小娘子們,且看服飾便知大多數為名門貴女。
慕容桓趕到的時候,這些小娘子們正在聯詩,聯的也正是自漢時便興起的柏梁臺詩。
昔日漢武帝在柏梁臺宴請群臣,便作了一首酣暢淋漓的柏梁詩,自此以後便為帝王公侯之間所喜愛,漸成為一種風格型別。
慕容桓一入詩社,便很快吸引了詩社中眾多小娘子的目光。
“原來這就是聖人所新封的嘉和縣主啊!早聽聞這位小娘子擅畫人像以及催眠之術,還會治病,是位小神醫呢,就是不知到底有多神?”
“是啊!小小年紀,便能自稱神醫,依我看,不過是誇大其詞,欺世盜名之輩罷了。”
“倒也不必如此說,這位桓小娘子在牡丹花宴上的表現,我們都有目共睹,光就是笛聲,便已得了蕭中丞極高的贊譽。”
說這話的是一位身著淡紫色半透貂毛滾邊襦衫,梳著精巧的靈蛇髻,容貌極為端莊秀麗的少女,看年齡應該比她身邊的幾個小娘子要年長,身上透著一縷穩重大氣,言語間極其的隨和,有大家貴女之典範。
“我叫崔穎,是崔家平安房的四娘子,牡丹花宴上,我們有見過一面,當時我與我大伯母在一起,只不過小娘子目光盡在蕭中丞與崔大夫人身上,可能並沒有注意到我的存在。”
少女走近她,十分熱情又不失端莊的說道。
慕容桓注意到,在她的身後,有兩位小娘子瑟縮在一旁,將灼灼的目光投射到她的身上,正是蘇三娘與蘇五娘。
所以那封來自蘇府的信是出自於蘇三娘或是蘇五娘之手。
“崔娘子,我與你並不熟,你為何要邀我來此?”
崔穎便道:“那日牡丹花宴上見過一面,便心生喜歡,想結交為友,難道小娘子竟不願意與我為友嗎?”
崔氏的女郎,簡直是如眾星捧月天之驕女一般的存在,誰這麼傻會拒絕與之相交?
“其實我看得出,小娘子應該自小很少與其他女郎或是貴女們為伴,交友並不廣,也許還有些許不敢與他人相交,但沒有關系,人不可能永遠獨來獨往,人生之中總有幾位好友或知己相伴,難道不是嗎?”
“崔娘子有話不妨直說,我是看到信中的內容而來,並不是來攀親結友的。”
聽到慕容桓這般說話,有些小娘子們便不悅起來:“這丫頭怎麼說話的,一點禮貌都不懂,就這樣的一個人嫁給蕭中丞,那不是折辱了蕭中丞嗎?”
“就是,簡直是一朵鮮花插牛糞上……”
正好趕來詩社的王五娘瞧見了這一幕,忙走過來道:“求娶阿桓是蕭中丞本意,以蕭中丞的識鑒之能,難道還不如你們這些小娘子嗎?更何況情之所鐘乃是本能,蕭中丞愛娶誰與你們有何幹系?何必造如此下作之言損他人名譽,顯得自己心胸狹隘又愚蠢呢?”
“王五娘,你……你說誰呢?”
“誰罵人,我便說誰!”
“崔姐姐,你看,這王五娘仗著自己太原王氏的身份,就這般……”
崔穎眸光動了動,唇角邊陡地揚起一抹溫婉的笑容:“王家五娘說得也不無道理,蕭中丞與這小娘子喜結連理,與你們何幹?何必造如此下作之言辱人又辱己?”
那幾個小娘子頓時漲得面色通紅,不敢言。
說完,崔穎又與慕容桓、王五娘熱絡攀談起來:“二位小娘子若是不介意,我們可以去那邊的雅間說話。”言罷,又小聲的對慕容桓道,“至於你想要的答案,我帶來了另一個人,他會告訴你。”
慕容桓點了點頭,沒有拒絕,便與崔穎一同來到了這詩社東次間的一間廂房,婢女端上茶水點心後,幾人便聊了起來,詩社裡又開始了聯詩,十分的熱鬧,但慕容桓對這些小娘子們的詩賦比拼似乎提不起興趣。
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幾句後,崔穎才提出帶慕容桓去見她想見的人,讓王五娘在外等候。
於是,慕容桓便隨著崔穎來到了另一側的廂房,剛開啟廂房之門,慕容桓便嗅到了一縷檀香夾雜著另一縷奇異的味道撲鼻而來。
她屏氣凝神,走進廂房之後,看到一位紫衣華服的男子正坐在一桌前,如蕭慕宸一般煮著茶水,面前擺著一隻小風爐,上面壺中正汨汨冒著熱氣,頓時又有茶香四溢開來。
這個男子正是崔湜。
“果然一提到蕭慕宸身上所中的毒,你就如約而至了,看來你果然對蕭慕宸的情義匪淺啊!”他望著慕容桓笑說道,又指了對面的位置,“來了,便請坐吧!”
待慕容桓坐下後,他又續道:
“一樁白馬寺案,不出幾日便被你們給破了,連魏王這般位高權重的人也被你們從高位上拉了下來,我可是聽說最近朝堂之上可謂是精彩紛呈,彈劾魏王的摺子都能堆積成一座小山了,不出意外,他就算不死也會罷相歸隱,武家便又失去一大支柱了。”言罷,他又由衷的感慨道,“小娘子的聰慧才智實令崔某欽佩不已。”
“客套的話就不用再說了,直說你大費周折約我來此的來意吧!”慕容桓開門見山道。
“你這小娘子,性子可真是耿直,無趣的狠,論家世、才學、相貌,我崔澄瀾哪一點都不比蕭慕宸差吧,小娘子為何要拒絕我的提親啊?
如果是不肯為妾,那我現在改口,娶你為妻也行。你覺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