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聯絡了二叔,還是要去和他當面說清楚,鬧春節這個問題不能就這麼不了了之。
竹聽眠讓他有事兒就給自己打電話。
李長青下樓去同賀念道別,見他懨懨地窩在桌子後面,難免問一句:“怎麼了?”
這一問可了不得,賀念說:“我姐要來了,很快。”
“這是好事兒啊。”李長青往廚房那面看了看,民宿今天已經開始營業,雖然不忙,也講過辛大嫂先不用帶著辛光過來,但辛大嫂還是說不能耽誤工作。
過了這麼兩天,辛光的情緒好了不少,雖然沒能恢複成之前那樣,但也不會再怪叫。
可是想要問他那天發生了什麼也問不出口,大家都期待著賀晴能夠早一些到來。
除了賀念。
“我姐會打死我的。”他惆悵道。
你那事兒也確實該打。
李長青搖搖頭,和他道別,拐出院子。
竹聽眠當天也沒閑著,橫豎沒事兒,她又出去沿著辛光那天走丟的路繞了一轉,試圖找找可能的行進路線。
路線沒找見,卻意外地看到蘇燚。
蘇燚還是熱情非常,同她打招呼,又說新年好。
除此之外,卻驀地說起了很不適合的話題:“小竹老闆,其實你也沒打算在鎮子裡多待吧?”
又說:“長青人年紀小,經不住事兒,希望你不要傷了他的心。”
竹聽眠對他微笑,並且在心裡對他高高豎起中指一根,但她從不是隻會心裡反擊的人,所以嘴上也直接說出口。
“你是李長青尊重的人,所以我在給你面子,但其實我跟你並不熟悉,所以希望你能夠知道和我該說什麼。”
她是沒耐心多聊,可蘇燚又橫一步攔住她,“小竹老闆,我知道你的事兒,你給長青出頭,又給老辛家的孩子找老師,是老師吧?我聽說那樣的老師,老辛他們可請不起,你還給他們家安排工作,三五不時就發獎金。”
“你很善良,小竹老闆。”他總結。
“所以?”竹聽眠沒搞懂這個人怎麼要在現在釋放這種毫無緣由的敵意。
裝都不裝了的樣子。
“你有理由這麼做嗎?”蘇燚問,“你可能不知道,別人都笑辛大嫂去廟裡上香都要念你的名字,小竹老闆,你可能沒發現,你的善良,太傷人了。”
“長青也好,老辛家也好,他們不知道如何回報你,只會感到不安。”蘇燚總結。
他依然在笑,眼周笑紋多而深,可是冬風一刮,就只剩下冷湛湛的涼意,和他說出口的話一樣讓人感到不適。
“小竹老闆,雖然說君子論跡不論心,但是你自己應該清楚吧,你真的有理由做那麼多嗎?你沒發現自己同情人的姿態讓人不適嗎?”
“老辛家那個,還有李長青他老媽,你沒發現他們看你的眼睛裡都是小心謹慎?”
竹聽眠和他對視片刻,忽而輕笑出聲,“難為您大冷天和我說這麼多。”
蘇燚皮笑肉不笑。
竹聽眠又指指自己的眼角,說,“但是叔,你的眼屎沒擦幹淨,很惡心。”
說罷,她嗤笑離開。
蘇燚明顯說話不太中聽,但這人太過老奸巨猾,讓你明知道他不安好心又真的無法反駁出什麼有效的話來。
竹聽眠一面告訴自己這種人就是自以為是,一面為此陷入思考。
聽到的那幾句話不斷地在腦海中迴圈。
出門也沒戴帽子,風颳得臉疼。竹聽眠也沒有心情再逛,索性回民宿去,進院門瞧見周雲正搓著圍裙在堂屋門前來回走著,表情是擔憂,但她一轉眼瞧見竹聽眠回來,立刻改換表情,先詢問她怎麼出去不戴帽子,又趕緊去廚房倒熱水給她。
一套流程走完,竹聽眠連謝絕都來不及,蘇燚的話和周雲的關心謹慎高度重疊。
她捧著那杯熱水,覺得怎麼樣都不太舒服,幹脆問:“怎麼在這在站著?天怪冷的。”
周雲告訴她是賀唸的姐姐突然來了影片電話,辛光這次講要單獨說話,所以只有她擔心會不會說起那天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