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就讓老太太發現了呢?
李長青開始回憶自己今兒個回家來是不是表現得太明顯,害得奶奶和老媽擔心。
但要是真論起理來,這事兒李長青怎麼尋思都覺得內疚,也不願意再讓奶奶擔心,而且這並不是不能開口的話,所以他把始末簡單說了一遍。
竹聽眠就是秦晴,但李長青沒認出來。
“真挺多年了,”李長青知道這聽起來像是在給自己找藉口,但誰能想到自己初中腦袋一熱告過白的人,會在十年之後改換姓名和身份突然出現。
他當然也覺得竹聽眠眼熟,但始終認定這種想法太玄乎,也沒敢去細想。
現在看來,竹聽眠一定很早就認出了他。
他不知道,又告白一遍,還幾次三番說起過秦晴,李長青信誓旦旦說自己一定能認出人。
“她吧,她一直都對我挺好的,我現在都不知道怎麼面對她。”
李長青苦惱地傾訴。
張桂香安靜地聽完,半天沒給反應。
李長青想向她要點招,“奶奶,這怎麼辦啊?她應該會很生氣。”
張桂香慈愛地抬手,捏了捏大孫子的臉。
她說:“這太好笑了,我要去找你三叔說。”
七旬老太來去如風。
“別啊奶奶!”李長青喊不停人,也不能真的去攔,對著門發了會呆,自個轉身扭開水龍頭繼續洗碗,洗著洗著又笑出聲來。
他想起竹聽眠一直在叫他笨蛋。
“你是真的笨。”他對自己說。
李長青笑了一陣,又把自己罵了一陣,心裡頭覺得既酸又甜,甜居然是一個人,那說明他這一生人就喜歡過這一個人,他為此趕到慶幸且驕傲,因為某種程度上來說,他的這份感情也算專一。
酸自己沒能認出人來,顯得這份專一很是劣質。
這麼惆惆悵悵地洗好碗,李長青上樓和實習師父任空明打了個影片,展示最近的幾個小作業進度,又請假說:“之後三天我得空出幾天來。”
“幹嘛?”小老頭立刻追問,“我可是看了你的課表才規定作業的,你之後沒事兒。”
“有事兒,”李長青說,“我得給竹聽眠雕芍藥,不能從上課和做題裡頭抽時間。”
他對於這一點還是很理得清的。
自己本就配不上人家,要是還怠惰,不好好上課考試,那真是沒臉說自己喜歡人家。
“你就敷衍我啊?”任空明不爽快,“我是你師父!”
實習的。
“沒敷衍您呢,就這幾天,成麼?”李長青說。
任空明恨鐵不成鋼地一頓哼,掛電話之前丟下倆字:“出息。”
李長青最近總是莫名發笑,即便這會子被老爺子數落,居然也能捧著手機樂半天,又趕緊補救一下,發了條資訊告訴師父趙老叔夏天釀的那批酒很快就能開缸。
老爺子回訊息說他諂媚,盡學些這種討好人的手段。
又補充:多寄幾斤過來。
李長青連忙答應,放下手機,下樓去用涼水沖了沖手,拍拍臉,又對著水龍頭笑了兩聲,再沖手,再拍臉,抓緊時間回房間做題。
其實事情也沒糟糕到不可挽救的地步。
李長青依舊會在每天睡前同竹聽眠說晚安,她也習慣再第二天起床回一句晚安。
從大局觀察,感情還處於可持續發展的狀態。
李長青迴圈著上課做題吃飯雕花睡覺的過程,終於在第四天過後,抱著箱子重回戰場。
民宿裡的人在堂屋圍坐一堆,桌上擺著一鍋不明食物,看起來色香味棄權,入口安全性存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