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春恩倒也再多講,湊她面前仔細看看,臨走前塞了包紙巾給她。
比賽鈴聲響起之後,工作人員帶走所有作品去參加評分,最後由主持人宣佈結果,並且展示作品。
何盛年果然是第一。
他畫了一副斷掉的老樹,樹身折腰斷開,樹皮被撕裂,如同傷痕血肉外翻,看起來絕望而無力。
可是卻有一株細弱嫩芽從斷口處生出,單單一片葉子,脆弱好奇地向外看。
猶如一個家族轟然落難後,拼盡全力託舉出下一代。
“靈感來源於我入住的民宿,來到秋芒鎮後我盡力蒐集本土故事,得知現在住的那間民宿沒有翻新之前,院裡曾經有棵老樹,倒在了新生活開始的時候。”
面對主持人的採訪,何盛年如此介紹。
竹聽眠沒有再看螢幕,而是放目去尋站在臺上的李長青。
李長青久久地凝望那副畫,眨眨眼,低頭撥出一口氣,思索一會,又抬頭重新看向畫裡那棵老樹,不再動作,就這麼瞧著。
他拿到了第五名。
對於李長青來說,這已經是很好的成績。先不講這樣規模的交流會上,前幾名的曝光量足夠維持後續作品的名利,最重要的,李長青從未正式進入過這個行業,能有這樣露面的機會,同另一批專業熟手比拼,還能得到這個成績,是很好的敲門磚。
第五名的獎品是一張榮譽證書,還有五百塊的獎金。
李長青從主持人手裡接過來,朝天上揮了揮,舉了好半天的手。
領完獎就可以下臺,主持人忽而叫住他,同時微微偏頭,似乎正在從耳麥中接收資訊。
幾秒之後她笑著詢問李長青:“我們都注意到您在畫稿中央特意留了一片空白,請問是專門留給自己落款的嗎?如果是的話,希望這個舞臺有幸聽到您的作者名。”
誰都不知道李長青為什麼偏偏在手心處留下空白。
畢竟,一般的作者在選擇署名或者落款的地方時都不會幹擾作品,當然也有特別自信的作者,比如乾四爺。
主持人這時候問出來很有意義,這是李長青正式亮相的時間,也是宣佈他正式加入這個行業,有自己單獨的作者名。
不知是誰的授意,總之很好。
李長青出人意料地搖搖頭,說:“我的作者名就是我的本名,我是秋芒鎮的李長青,但這個地方不是用來刻字的。”
他又往臺下看了一眼,重複說:“不是刻字。”
這倒是讓主持人來了興趣,“請問是有什麼深意嗎?”
從進場到被拍攝,再到繪畫,接著領獎,這個從沒有出現太多表情變化的人突然抿出個笑。
他說:“是有一個人,她總是希望別人不會受傷。”
“我,我們全家都很感謝她。”
李長青從襯衫口袋裡翻出一個創可貼,撕開,正正地貼在那個長方形上,又細致地撫了撫。
那塊空白的長寬都能和創可貼對上,可見是蓄意而為。
竹聽眠本來已經控制好情緒,哪能料到他居然用這樣的方式殺了個回馬槍。
她聽見自己很輕地喃喃了一聲。
“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