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極宮殿內並不熱,老院正的頭上也開始發汗,似乎有些難辦。
將手搭在隆慶帝手腕上的那一瞬間,老院正的心落下又提起。
陛下的病沒有他想象的那麼嚴重,但也不好治病。
“還請娘娘屏退左右。”
天子的安危十分要緊,不容馬虎。
秋曼當即領了陳懷芷的命,將殿中的閑雜人等全部帶走,梁恩跪在榻邊並不動彈。
“梁公公有心了。”秋曼看似婉言相勸,實則暗暗威脅,“娘娘與陛下是夫妻,咱們做奴婢的,還是不要沒了規矩的好。”
梁恩有心留下,可他不過區區閹人,
“陛下身邊離不得人,梁公公便留下吧。”陳懷芷
“謝娘娘。”
“現在沒有外人,院正且說,陛下這是怎麼了?”陳懷芷眼中滿是關切擔心,
“陛下年輕時率軍徵戰落下隱疾,又躬身勞碌,少有休息,心血耗幹。如此消耗,任誰也吃不消。如今大病小痛齊發,加之陛下年歲漸長,不如年輕時,壓不住了。”
陳懷芷不由得轉頭看向榻上的隆慶帝,不知何時,隆慶帝的青絲中竟然隱約可見有了些許的白發,眼尾的痕跡也愈發的明顯。
“不要說這些有的沒的,本宮只問一句,能不能治?”陳懷芷在宮裡生活了許多年,深知太醫院的這一太醫為了周全,話想來說的委婉又保守,從不直言。
“這……”老院正思索片刻。
陳懷芷“陛下的身體關乎國家社稷,你若是有半句虛言,時局動蕩,危害社稷,這樣的罪名你擔待得起?”
說這些話並不是為了恐嚇誰,只是陳懷芷關心則亂,只希望這些太醫能再盡些心罷了。
“臣惶恐。”老院正慌忙跪下,“陛下這是沉痾,沉痾難愈,即便扁鵲華佗妙手回春也不過是延長壽命,並不能徹底看好。”
陳懷芷的心隨著雙肩,難以言喻的酸意從心頭泛起,一直蔓延到鼻頭。
隆慶帝在銀針和藥物的作用下轉醒,雙目發愣片刻就轉為清醒。
“梓潼。”一轉頭就看到床邊的陳懷芷,“莫要憂心。”
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隆慶帝當然覺察出身體的問題,太醫每日看診都叫他休息,可這麼多的事情如何休息,阿棠雖然實力很強,可畢竟年輕,經驗不足,朝堂上的那些老臣一個個精的如狼似虎,一個不慎便會落入他們的圈套被啃食的血肉模糊。
“陛下,”見人醒來,陳懷芷強撐著的情緒似乎找打了出口,“陛下可感覺好些了?”
在梁恩的服侍下,隆慶帝半靠著坐起身,“好多了。”
安慰幾句,隆慶帝轉頭看向老院正,直言,“朕,還能活多久?”
“陛下!”陳懷芷有些心慌,猛地看向隆慶帝。
隆慶帝微微向前抬手,將陳懷芷的雙手緊握,“萬壽無疆不過是虛言,朕也只是個普通人,生老病死是世間的規則,縱使朕是天子也不能倖免。”
“大昭有神醫聖手,陛下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陳懷芷的眼眶發紅,
隆慶帝沒有再繼續多說什麼,只是再次拍了拍她的手,“請三位丞相來。”
一旁低著頭的梁恩應聲退出大殿。
三省的丞相來的很快。
今日朝會遲遲未見天子百官心中已經有了猜測,待隆慶帝甫一召見,三人也不多問立馬跟上樑恩疾行而來。
“陛下。”三人行禮。
“三位愛卿。”
隆慶帝面色稍緩,可聲音依舊暴露了他的虛弱,不遠處站著的三人心中各自有了猜算。
“即日起,太女趙棠監國。”
隆慶帝沒有停頓,看向各懷心思的三省丞相。
“三位愛卿是朝中重臣,輔佐儲君,不得有誤。”
沒有什麼多餘無用的解釋,隆慶帝一錘定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