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兩封信都是自玉京而來,可內容上卻是大相徑庭。
隆慶帝的手書中並未提到玉京中的事,只是作為父親的寬慰以及告知木蘭軍此行到晉陽郡的目的,而林筱雅的信中寫的全是玉京中的事情,頗有些東家長西家短閑話家常的意思,但趙棠一眼便看出了不對、
換言之,她相信表姐不會浪費這珍貴的機會寫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
從太子別院回來趙棠便再一次一頭紮進了書房。
這一次書房內只留了她一人,即便是輕霜暮雪也只是守在門外,趙棠在書房中獨坐。
在看到太子的那一瞬,趙棠不可否認,她起了殺心。
滁州劉氏為太子母族,劉氏一族在晉陽郡做下此惡事,身為太子,趙郴不想著為民除惡反而卻想著替背後之人遮掩,這樣的人,若非遠在晉陽郡,她便立即上稟父皇將他送進宗人府裡去。
晚膳將至,趙棠從書房內啟門而出,守在門口的輕霜和暮雪立即迎了上去。
“殿下。”
“請桂將軍來前廳一同用膳。”
“是。”跟隨在身後的朱顏立即領命前去請桂三娘一幹人。
桂三娘不過是初代京城述職,將將入京便被派遣至晉陽郡,對京中的情況只瞭解了些皮毛,一番交談趙棠便換了話頭,轉而問起了勐朗的情況。
晚膳散去,趙棠尚未歇下,在偏廳小坐,迎來了個意料之外的客人。
“皇姐。”
趙郴身上的傷不過是皮外傷,臥床靜養不過藉口,最主要的原因恐怕是不願意見人,尤其是趙棠。
趙棠微微傾身請趙郴坐下。
“太子可好是好些了?”趙棠接過茶,先問了一句。
趙郴點了點頭,答“好些了,”接著有些沒話找話,“夜已深,皇姐竟還未睡下。”
字字句句間都透著生硬,可即便如此,趙郴既不離開也不明說自己的目的。
“心中裝著事自然是睡不下的,”趙棠意有所指,“太子怎的也沒睡?”
趙郴似乎等著這句話,早就準備好了答案,趙棠問他快速的答道,沒有一絲猶豫。
“父皇命我們親往晉陽郡,皇姐可知是為何?”
“父皇帝王之軀,輕易不得離京,你我既為人子,替父分憂罷了。”
趙棠回的滴水不漏,像是沒聽出趙郴話中深意。
趙郴雖為太子,可畢竟年輕,聖賢書讀過不少,但世間之事浩如煙海,並非有聞必錄。年輕也就意味著經驗不足。
儲君之位未定時,不論是已經開府的二皇子還是尚在皇子所的四皇子六皇子不過是循制在朝中領個閑差並沒有真正的參與到朝政中,自趙棠赴江南暗查鄉試舞弊又遠赴西南後,朝中才漸漸有了幾位皇子的身影。
若是論起來,晉陽郡之行是趙郴第一次奉皇命出京辦差,無論是哪一方面他都不比趙棠。
顯然,趙郴對趙棠這一絲不茍的回答並不感興趣,他想知道的不是這個。
“那日下礦井,皇姐可有什麼發現?”
趙郴覺得彎彎繞繞並不適合現在的境況,拖得越久越不利。
這樣直截了當的問題讓趙棠不免有些驚訝,抬眼看了趙郴一眼,不過也就一瞬,不曾久留,更沒有引起趙郴的注意。
“聽太子這話的意思,”趙棠微微側首看向趙郴,“想來是下礦井時有什麼發現?不妨說於本宮聽聽。”
趙棠似乎只是想聽聽沒有別的意思。
趙郴當然是搖搖頭,頗有些自嘲,“說來慚愧,我不如皇姐太多,與皇姐走散後便意外暈倒,出了礦井才醒,什麼都沒發現,還拖累了侍衛們。”
對於趙郴今夜前來的目的趙棠是心知肚明,趙郴今夜註定是要鎩羽而歸,不要試圖從她的嘴裡撬出來一個字。
“太子第一次出京辦差難免有些不適應,情理之中,想來父皇也是明白的,”又接著像是突然才想起來,隨口一提一般,“桂將軍一行便是為此事而來,有她們在,太子不必為此傷神。”
這話像是投在湖上的石子,打破了湖面的平靜,也打破了趙郴強撐著的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