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膝福禮坐下,便有人奉上新的碗筷。
宮中鮮有蜀地的廚子,這麼一桌子紅紅火火的菜色趙棠也是第一次見,執著半晌竟不知如何下手,猶豫片撿了自己面前最近的嘗了嘗。
只一口無邊的刺激在舌尖綻開,叫她瞬間變了臉色。
沒等她喊辣另一邊的陳皇後就立即吩咐道:“秋曼,快給阿棠上杯溫水來,”等溫水端上來陳皇後囑咐趙棠“漱口水緩緩。”
趙棠灌了一口水才勉強將辣意壓了下去。
陳皇後見她緩過來半是擔憂半是嗔怪,道:“莫急,小心著些。”
趙棠有些不好意思道:“兒臣一時不察,辣著了。”
陳皇後搖搖頭只是囑咐她小心些沒再多說什麼,倒是另一邊的隆慶帝端過一旁的溫水飲了一口後問道:“阿棠覺得這菜如何?”
趙棠執著的手一頓,抬眼又將這一桌子的菜掃了一圈,話在腦中過了一遍才道:“甚是新奇,與玉京還有江南的都不同。”
“還有呢?”顯然,隆慶帝對趙棠這打馬虎眼似的答案並不滿意。
“還有……”趙棠抿了抿唇,默了半晌才道“兒臣曾聽太傅說過,一方的飲食往往代表了一方的氣候還有當地的風土人情。又有常言道一方水土養一方人,說的便是這個意思。蜀地的菜色多為辛辣刺激,想來當地百姓也是十分的熱情,性格鮮明的。”
本朝不似前朝。前朝男子以蓄須為美,素來以“美髯公”的稱號為榮,本朝男子沒有蓄須的習慣,是以隆慶帝年逾四旬臉上除了些胡茬還是一片光潔,看來是今晨修過了。
趙棠微微抬頭便能看到隆慶帝略帶著胡茬的下巴,覷了一眼便將抬著頭垂下。
“是啊,西南多食辣,當地潮熱,常年受瘴氣侵擾,飲食便是受此影響。”隆慶帝一邊拿過遞上來的熱手帕拭手一邊說著,“西南旱情,若僅僅因為瘴氣退縮,不顧百姓性命實在不可取。羲和覺得誰是前去西南的最好人選?”
陳皇後手一頓停著、漱口,接過帕子拭了拭唇邊,婉言勸道:“陛下此話問的不妥,羲和不過是個小姑娘哪裡回答得了,這事合該問朝臣才是。”
陳皇後並不願意讓趙棠沾上半點西南旱災的事。
蜀地常年受毒瘴侵擾,死於毒瘴的人不計其數,又遠離京都地處偏僻,萬一出了事,她遠在玉京鞭長莫及。
最要緊的一點是陳家在西南並無交好的人家,與遠下江南查案又有不同,此行西南趙棠若是前往出了事那才是真正的孤立無援。
隆慶帝對於陳皇後的話不置可否,“梓潼此言差矣,江南鄉試舞弊一案羲和做得極好,小心謹慎,思慮周全,有大智慧,就連諸葛愛卿等都贊不絕口,怎麼就不能問她了。”
趙棠心知肚明陳皇後不願讓她插手西南事務所以才有此言,可她想去。不管是為了什麼,她都想去。
“父皇既有一問那兒臣便不藏著掖著直說了,”趙棠先是看了一眼陳皇後安撫的笑了一笑,道:“若是無人願意前往,兒臣願意前去,為我西南的百姓出一份力。”
“兒臣雖然年輕,於政務上並不十分熟悉,可兒臣畢竟是大昭的公主,前去西南便是什麼都不做,百姓也能知道朝廷還有父皇的一片苦心,知道朝廷並沒有棄他們於不顧。”
皇室公主的身份對災區的百姓們來說就像是屹立在城牆處獵獵生風的旌旗一般令人心安。
“我兒胸懷大義,”隆慶帝誇道,接著峰迴路轉,換了問題,道:“若是你的兄弟們也要去阿棠又當如何?”
“若是皇兄皇弟願意與兒臣一同前往再好不過若是沒有人願意陪兒臣同去也無妨。”
趙棠遠赴西南的選擇並不會為外物所改變。
不管如何粉飾太平,遠赴西南怎麼看都是一件吃力不討好、甚至有命喪當地的一件事,但趙棠無懼。
隆慶帝聞言哈哈一笑,有些老懷甚慰。
然而等到了最後隆慶帝也沒說準不準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