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意呢?”
“她不太好,前兩天哭暈住院了。”
“宋時禮。”
“姜祁,”宋時禮打斷了她的話,“我們分手吧。”
他不能再聽任何話,他必須得先說出口。
他不會在和姜祁在一起,也不能再和姜祁在一起,無論怎樣。
他左腿殘疾,甚至殘肢都永遠的留在了那片土地;他不知道他以後還會不會有任務,如果有任務,他更不敢在和姜祁一起,沈枝意前兩天在他面前哭得幾乎要斷了氣。
難怪啊,難怪他媽媽一直以來這麼的反對,十幾年前,她也和沈枝意一樣,一樣的面對這些問題。
他腦海裡重複地想起秋明朗和他說的最後一句話,說走時不該由著沈枝意,這卻形成了悲壯的閉環。
他們這樣既然選擇了置自身安全不顧的職業,既然要堅持自己的那一份信仰,那就不該在奢求另外的東西,人都是要做取捨的。
沈枝意痛失所愛,他既然活著,應該要承受同樣的痛,不然應該和戰友們一起,死在異鄉。
反正姜祁,生活裡有這麼多的支撐點,她根本就不會在意。
反正那麼久了,她也從未和自己因為這個問題有過分歧。
他身邊所有人,包括他的母親,再怎麼說是自己的選擇,也都會因為長久的分離而爭吵。
“小宋,你剛遇到這種事情,我知道你接受不了,但也不能...”
他一陣耳鳴,再聽不清後面的話語了。
每一次休假回到祖國,他那顆心都落不了地一次比一次更加的疲憊,一次比一次更加的産生幻覺,他還沒有進到爆炸區的時候就被氣流彈射到了外圍,然後他清醒的感受到自己左腿巨大的疼痛,也清楚地看見自己並肩作戰或五年或十年的戰友,一個一個犧牲在自己的面前。
他只是沒說。
他也應該死在那場戰爭裡的,巨大的悲痛之下,甚至無能為力去為姜祁考慮。
“別再打電話了,我們不要再聯系。”宋時禮說完便掛了電話,固執地關掉手機。
那天之後,宋時禮似乎是清醒了過來,開始接受他們的探望,第一個來的自然是他母親,他母親每天都來,來了之後先是一聲不吭,到了後面就忍不住埋怨起來。
“你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宋時禮第一次認同他母親的話。
他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那是他整個信仰的崩塌。
姜祁聯系不上宋時禮,後面也挨著聯絡了趙海舟和沈枝意,沈枝意的狀態依舊很不好,趙海舟倒是在她面前哭了一場,說自己也不知道要怎麼辦了,沈枝意和隊長兩個人現在都是拒絕溝通的狀態。
姜祁正逢博士畢業,論文過不了,面臨延畢的風險,盡管自己焦頭爛額,手頭的事情也解決不好,她仍舊擠壓自己的時間,跑了次西雍。
兩頭飛行時間加起來就超過二十四小時,她最多最多隻能停留三天,畢竟她還是想順利畢業。
落地了她就直奔宋時禮所在醫院,她到了病房裡面只有她僅僅見過一面的田欣予,不知道是不是田欣予給人通了信,那天她等了兩個小時都沒見到宋時禮。
第二次過來的時候,他仍舊不在,姜祁碰到了趙海舟,趙海舟整個人消瘦了不少,看著狀態挺不好。
姜祁問他能否聯系得上宋時禮,趙海舟點頭,於是姜祁用他的手機打電話過去,這次確實很快接通了,姜祁劈頭蓋臉的一陣罵,光是給他打電話聯系不上,微信拉黑這件事,就已經用掉了她的所有耐心。
宋時禮一聲沒吭,姜祁也不管他,只自己說,最後還提到了田欣予,“宋時禮,是不是我那天用田欣予的手機給你打電話,也能聯絡到你?”
所有人都見過他了,就只有姜祁一個人。
“嗯,她不介意我腿受傷的事情,我應該要退伍結婚去了。”
宋時禮的聲音毫無波瀾,其實姜祁壓根沒信他的胡說八道,只是生氣他為什麼不肯見她,不肯聽她的,只自己一個人就要做了所有決定。
“宋時禮,我很忙,我有很多事情要做,你如果這樣拖著,我絕不會再來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