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第一次在京都過年，她對此充滿了新鮮和期待，迫切地想知道京都人都會怎麼過年，更準確地說，是想知道季遠道這個工作狂會有哪些娛樂活動。
季遠道眉眼微黯淡，這個“們”字可以去掉。
他每每過年，都是看著別人闔家團圓，他們家的“闔家團圓”充滿了勾心鬥角，比工作還累，所以除了去老宅、拜年和必要的露臉活動，他幾乎不出門，只在家休息休息，看看書，看看電影，遠不如她的生活精彩和快樂。
他在回答時，有意地去掉了其他一切，只說：“看電影。”這大概是杭左唯一會感興趣的活動。
杭左以為還有其他的，等了片刻，見他不說了，不得不感嘆：季遠道的生活好無聊啊！她便不再問下去了，轉而說起快樂的話題：“我明天只要再上一天班，後天就放假啦！”顯然對假期充滿期待。
季遠道：“我知道，我後天也放假。”
杭左好奇：“你們集團放假，是你自己定的吧？”
季遠道點頭：“算是。”所以能和你同一天放假。
“鐘姨是不是後天也回老家？”
季遠道目光微閃，多提了一句：“嗯，他們都放假。”
放假意味著過年在即，離他自己定的時間節點越近，他越心有不安，使盡手段想要留住一個人。如果她要的只是金屋堆砌，很簡單；可她要的是有意思，這是他很難給她的。
杭左：“雷叔是不是明天放假？那你明天還去公司嗎，自己開車？”
季遠道：“嗯，自己開。”
“大家都走了啊！”杭左好像已經看見了未來，覺得一下子就空落落的，這麼大的房子一瞬間人都走光了，多冷清啊，“放假的時候家裡是不是隻剩我們倆？”
“嗯，只有我們，”季遠道側頭看著她，清冷眸色中藏著看不見的深邃，“你放假想幹什麼？”
過年，只有兩個人的世界，這不是剛剛好，是他安排出來的。往年過年他身邊總會留那麼幾個人做事。
兩個人的世界，他想要做些什麼，經不起深想。
杭左看著窗外的雪花飄飄，想著即將帶來的假期，只覺得心情特別好，可，似乎沒有什麼特別想去的地方，放假在家窩著也挺好的：“不知道幹什麼啊……”
她覺得在家宅著也挺好！可以打打遊戲，看看電視，逛逛小花園，還可以把最近丟掉的插花撿起來，剪幾瓶花放在家裡，冬天才好看……
杭左暢想著假期的安排，忽然驚覺，不會是因為有季遠道作陪，她才這麼想吧？
那季遠道是怎麼想的？
她沒轉頭，但餘光突然發現，他一直在看著她，似有灼灼熱度，很難讓人忽略。
“你杯子呢？”她假裝不經意地轉頭，看了他一眼。
季遠道淡定地挪開目光，看向窗外的雪花，“生薑水有點辣，”他顯然不想喝，還解釋說，“我晚上只喝了一杯紅酒。”
杭左撲哧一笑，沒想到他會怕喝生薑水，她偏偏不想如他意放過他，假意勸他：“紅酒上頭晚，你也喝一點嘛，很暖和的。”
她輕抿了一口生薑水，而後舉了舉自己的杯子，示意他一起來，臉上帶著狡黠的笑意。
這盈盈一笑——季遠道忽然很清楚地感知到，她現在對他沒有任何防備，也絕無厭惡，也許還帶著點歡喜。
像只蹲守在一旁虎視眈眈許久的野獸，他發現了機會。
——趁她微醺。
——趁她心情好。
——趁她迴心轉意陪他看雪。
季遠道調整了一下坐姿，收回了逐漸大馬金刀的隨意靠坐，微微前傾，坐直了一些，身體向右小轉，面向杭左，以便進一步引起她的注意。
“你留一口給我，可以嗎？”
“啊？”杭左歪了一下腦袋，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直到看見他清幽的目光落在她的杯沿上，這才確定他的意思：他要喝她杯子裡的生薑水。
及至視線對上，他坦然自若，微微笑了一笑。
他的意思很明顯和直白。
杭左滿心都是笑容，果然正經人笑起來最好看！她的笑很不值錢，因為太多了；他一個笑，就感覺平白賺了一個億！
杯中的生薑水此刻溫度剛好，杭左卻再次吹了吹，將自己的笑和突然的心跳過快隱藏在輕緩的吹氣動作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