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
郝嘉冰聽得分明, “我、老婆”中間有明顯的停頓，似乎是說得不太熟練。這微妙的停頓讓他不得不懷疑，平時季遠道不會提“我老婆”, 也許是看到了他，所以才會臨時改口。
除了郝嘉冰, 那一下微妙的停頓沒人在意。大家的關注點不是“季遠道的老婆”，而是談合作。
趙總隨即介紹：“……這是我們公司的法律顧問……”
兩家老總相互認識, 又親自到場, 那基本上就能談妥，到時候會直接簽合同，所以雙方都帶了律師來審查合同事項。
季遠道和郝嘉冰雖見過一面, 這時卻心照不宣，誰都沒提, 都當忘了對方這麼個人。尤其是涉及到杭左。季遠道不想讓郝嘉冰知道自己早就記住了對方, 郝嘉冰也不想節外生枝。
落座之後, 趙總笑問：“我把地點選在會所，不介意吧？”
“不介意”，季遠道對此可有可無, 選在哪裡對他來說都一樣, 事情談成即可；只不過這次，他說完後補充了一句, “我老婆也不介意。”
雙方幾句話一來一回, 場上氣氛瞬間輕松下來。
季遠道此話一出，更讓現場氣氛融洽得不得了, 好似他一直這麼平易近人，願意與人談笑風聲似的。
趙總見狀，覺得今晚形勢一片大好, 當即順著季遠道的話茬笑道：“有了老婆的人果然不一樣，哈哈哈……有句話說得好，那叫，叫什麼像什麼彩虹的……我這記性啊！”
眾人皆知季遠道不近女色，故而這算得上是調侃了。季遠道對女人這個話題向來不耐，要是找女人來更會直接冷臉，但對老婆這個話題似乎不反感，還頗有興致地把這句話補完整了：“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一說出來，他忽覺這“矯揉造作”的一句話，細品確實有點道理。
“對！”趙總大大誇贊，“好事好事，我們都要向季總學習，女人多了頭疼哦！”
大家紛紛附和。
郝嘉冰坐在一旁，耳中聽著季遠道這麼一會兒功夫提了好幾次“我老婆”，他只保持著基本的禮貌——微笑，未曾說話，偶爾拿起杯子喝兩口水，好似一個透明人。
眼見大家都附和，郝嘉冰隨了大流：“季總和季太太情比金堅，令人羨慕，一般人沒有這個福氣。”
稱得上是言過其實的誇贊了，但郝嘉冰知道杭左提過離婚，“情比金堅”幾個字便顯得有些諷刺了。
別人聽不出來，季遠道卻聽明白了。
他順著這話目光一轉，轉到了郝嘉冰身上，見他笑得斯文溫和，不由想起第一次見面的情形，反手便問：“郝律師結婚了嗎？”
郝嘉冰一僵。
趙總搶先幫著說了：“郝律師現在忙事業，還是單身。”
“嗯，郝律師沒結過婚不懂，說得有些過了，現在說情比金堅還為時過早。”季遠道不輕不重地說著，反而面向了趙總，像是剛才只是隨口一問，根本不在乎似的，“我和我老婆才結婚沒多久，有些事情還需要磨合，但小打小鬧是情趣所在，沒結婚的，很難懂。”
“我老婆”三個字越說越順口，甚至有點好用。
郝嘉冰臉色微微變了，臉上的微笑差點沒維持下去，拿起杯子遮擋了一下。
其他人都笑了，皆說有理，紛紛舉出自己或身邊人的例子。
在愉快輕松的氛圍中，幾人談妥了細節的爭議部分，沒問題之後，雙方簽訂合同，便一起吃了飯。
期間，季遠道又提了兩次“我老婆”，郝嘉冰則微笑著提起什麼民法典的婚姻自由。
外人看著是一點硝煙味都沒有，有時誤以為季遠道藉此考察這位郝律師的水準。
吃飯中途，季遠道出去接了個電話。回來時，正好撞見郝嘉冰也出來了，兩人便順路一起回包間。
季遠道：“郝律師的業務範圍好像很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