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季遠道看來,她的沉默像是無聲的預設——在很早很早之前,她就已經想要分了。
季遠道像是笑了一下,又像是有點無奈,唯有目光淩厲地望著她:“既然是考慮過再提,諮詢過律師了吧?”
杭左心中警鈴大作,立刻說:“沒有!”
她是問了郝嘉冰,可並沒有問什麼特別的問題,只是問怎麼提比較好而已,這更多的是以朋友的身份去問的。一聽他提律師,她就怕季遠道想到郝嘉冰,怕把郝嘉冰牽扯進來,所以急著撇清他。
但她答得太快太迅速,幾乎是下意識地做出反駁,顯得有點操之過急,也就看著有點心虛了。
季遠道這麼問,就是存了這個心機和城府,想要知道她的那些朋友在其中都充當了什麼樣的角色,想要試探她是一時意氣還是深思熟慮。
結果……
他遠遠望著她,神色一片清冷。
心裡卻知道:她又在騙他,並且大機率那個律師是郝嘉冰。
…
空氣再次沉默下來。
窗外的雪在融化。
天氣看著晴好,不太強烈的陽光很明朗,是藍白色的天,但融雪時陰冷無處不在,且風大。
季遠道的襯衫被窗外的冷風吹得一鼓一鼓。
站在漫天的冷風中,他卻不知冷似的,反而轉頭看了一眼窗外的風。
微微仰起的喉結與冷峻的側臉線條,像是畫筆勾勒過,流暢得剛剛好,有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成熟男子魅力。
他站在冷風裡看了一會兒那風,再次回頭看向她時,他突然動了。
他的視線毫不掩飾且直白地緊盯著她的臉,一步步走了過來。
腳步聲在安靜的早晨,格外清晰。
一噠一噠的。
他一步步走近,杭左的心也跟著節拍跳動,好像他的每一步都踏到了她心上。
他的腳步聲令人心驚,他那一瞬不瞬的眼神亦令人心驚。
他明明走得信步悠閑又從容,速度並不快,但不知怎麼地,一轉眼他便到了她跟前。隔著還有半米距離時,他卻還不停下來,一腳便踩到了杭左跟前,他的腳尖和她的腳尖相碰了。
杭左趕緊退了一步。
他跟著進了一步。
杭左心如擂鼓,好像有什麼驚天動地的情緒即將破土而出,她卻在一時間不知道怎麼應對。
他跟得太緊,她都沒來得及思考這種狀況的不對勁之處,人已經隨著躲避的本能一連退了好幾步。她知道後面是二樓的欄杆,所以後退時不是直線後退,而是沿著門邊旋轉退後。這一退,最終退到了門外的牆壁邊。
她的後背一靠上冰冷的牆壁,便知要糟,退不了了。
季遠道緊跟著停在她面前 。
腳尖對著腳尖。
還不夠。
他一彎腰,鼻尖對著鼻尖。
溫熱的呼吸灑在彼此臉上。
杭左不敢直視他的眼睛,眼睫微垂,細長的睫毛抖了一下,見到他嘴唇動了一下。
他說:“也許。”
杭左背後貼是牆壁,胸前站是季遠道,有一種被前後夾擊的危機感,心慌亂而跳時,壓根不知道他說這兩個字是什麼意思。她以為他的“也許”後面還有話,便屏息等著,也許他會說“也許我早就想離了”。
但他只說了這兩個字,便沒了聲音。他像是已經講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