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她才開口:“朕要回宮用晚膳了。”
裴硯取出袖中的一本冊子:“陛下的文章,行文流暢,文采裴然,臣早年讀到,便覺驚豔不已。”
李昭寧疑惑地接過冊子,翻了翻,有些驚詫地愣在當場。
這是她在國子監上學那三年,寫的詩文和策論。
她只給當時的老師韓迎和皇後看過,裴硯怎麼會有?
李昭寧倒吸一口涼氣。
若陳崔知道她的文章好,一定不會讓她在龍椅上坐太久。
李昭寧將冊子還給裴硯,皺眉道:“我從未寫過這些東西,裴卿想必是找錯人了。”
說罷,她便拉著宮女揚長而去。
地上,躺著兩串已經失水皺巴的花串,晚風裡,還留有一陣淡淡的甜香。
裴硯握著詩冊,吹著風,站了一會兒,默默地往回走。
他是乘車來的,卻並未乘車回去,而是一步一步,慢慢穿過街巷。
裴硯抬頭看了看天色,還是上了馬車,匆匆去尋京中名醫。
新月初升,李昭寧正在禦書房扒飯,突然有個小太監急慌慌地走進來,行了禮,看了一圈,著急地問:
“陛下可知節度使在哪裡?”
李昭寧疑惑道:“他下午就去戶部辦事,還沒回來,怎麼了?”
小太監急道:“陛下可否下詔,令禦醫去一趟工部的段尚書府上?”
“段尚書最近不在京中啊?”
據她所知,段朗最近在範陽,研究和監制最新的兵刃,已經去了七八天了。
“是段尚書府上的小郎君,今日與眾人春遊,可能是吃了毒蘑菇,病倒了,京中名醫皆束手無策,才想著請禦醫看看。”
小太監著急地看著她,眼神充滿殷切的期盼。
李昭寧點點頭:“讓禦醫直接去吧,想必節度使也不會為此怪罪。”
太監驚喜地笑了,領命便走,剛跨出門,李昭寧突然叫住他:
“你等等!”
小太監堪堪停住,躬身道:“陛下還有什麼吩咐?”
李昭寧皺眉問:“今日出遊,還有誰?”
“京中四大世家裡,年幼的郎君和女郎都去了。”
果然。
裴硯這種人,心氣頗高,最重視的就是文人的一身傲骨,不會輕易服軟。
他來找她,未必是來奉承她的,可能是來找禦醫的。
裴家因為先帝改革一事站錯隊,已經讓陳崔頗為忌憚,他不可能去求陳崔,只能來找自己。
李昭寧定了定神,望向身邊的小宮女,甜甜一笑。
“子涵。”
子涵無奈聳肩:“知道了,又要假扮陛下睡覺了。”
李昭寧握了握她的手以示寬慰,便趁著夜色飛身出宮。
她來不及去找陳明做掩飾,甚至來不及換衣服,一路鑽小洞從玄武門出去,搶來一匹馬就往裴府狂奔而去。
裴銘還在焦急地等訊息,突然聽到下人來報:
“有位女郎求見,但不知是誰,直說要見大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