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李昭寧邁出去的腳停在半空。
一直都瞞得好好的,他怎麼發現的?
她的心髒撲通撲通地跳著,像要飛出嗓子眼。
李昭寧深吸一口氣,決定掙紮一下:“什麼公主?”
他淡淡開口:“抓到公主者,賞金千兩,封侯賜爵。”
李昭寧繼續掙紮:“若抓錯了呢?
他語氣篤定:“不會錯,你就是李昭寧。”
身份被揭穿,她悠悠嘆了口氣。
她十歲就離開長安,在西南的小封地躺平了十幾年,本以為能一直做個鹹魚,卻被一紙詔書撈回京城,要她繼位。
李昭寧雖然遠在西南,但朝中局勢她很清楚,宦官陳崔如今權勢滔天,千裡迢迢撈一個小封地的公主來繼位,就是為了挾天子以令諸侯。
先帝雖有朝臣支援,繼位也才八個月就被陳崔逼死,她沒權沒勢,難道能活得更長?
她只能跑路。
眼看著出了長安,卻被這人截胡了。
她恨得咬牙切齒。
但她是知難而退的人嗎?
她從來不是。
她眨眨眼睛,可憐兮兮地開口:“所以……郎君是要拿我去換封賞嗎?”
這人剛才對弱者極其憐憫,她賭他不是這樣愛慕財名的人。
“若我說是呢?”
他的話少,淡淡地來,淡淡地收。
李昭寧無奈挑眉。
賭錯了。
但正中下懷。
她莞爾一笑:“這麼說,郎君在京中當值,且官職中上。”
剛才那句就是釣他的。
官升三階,得有官才能升,所以他是京官。
剛才在城門處,士兵們雖然查了他的證件,卻對他身上的血跡不聞不問。她連措辭都想好了——若官兵問,就說那是豬血雞血。
但官兵保持了沉默,連看都不曾多看一眼。唯一的解釋,就是官兵不敢得罪他。
這人起碼是個監門校尉。
他臉上閃過一瞬錯愕,盯著她看了許久,才輕松地勾起嘴角:“你確實很聰明。”
李昭寧走到牛車前,坐在車架上,繼續推理:“郎君直到出城才叫我公主,那麼一定是在出城的前一刻,才知道我的身份的。”
“所以,洩露我身份秘密的,是那支梅花簪。”
胡商負手而立,饒有興趣地看著她。
她拿出包裹裡的小木簪:“這是韓夫子多年前被貶至潮州時,給學生的送別禮,你認識它,那麼你一定是韓夫子的學生。”
胡商眉眼間閃過一絲溫軟,眼前頭發蓬亂、衣衫襤褸的姑娘,眼神卻如昭昭月色一般晶瑩明亮。
“繼續。”他收起情緒,雲淡風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