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坐在馬上的簡煜已經顯得有些不耐煩,只揮了揮寬大的黑色衣袖,四下的包圍立即縮得更小了。如卿掃了一眼前排壓上來的小兵,明顯穿了重甲,就連臉上也帶了護面。
呵,真是有備而來。
如卿一面掃視著四下的狀況,一面腳下暗暗運了運力,卻覺得每發力一分,頭腦就更昏沉一些。不知是昨晚宿醉的緣故,還是舊傷未愈,她總覺得身子重得很,提腿抬臂都和灌了鉛似的。更糟的是,一早出門太急,又是為了迎接聶江風和青瑜,她並沒有將素致帶在身上。
“就算你有通天的能耐又如何?本公主今日也照樣拿定了你!”裕菲勾起唇角,眯著眼湊得更近了一些,咬牙道:“澤哥哥他當真以為能保得住你嗎?他能鬥得過我如今的夫君嗎?沒想到他竟這麼傻,竟為了一個賤婢負了我!”
如卿心中已經明白自己此番在劫難逃,卻還是一面計較著法子,一面拖延道:“公主殿下如今不是也看開了,另闢蹊徑覓得好姻緣了麼?”
“看開?”裕菲又仰頭咯咯笑起來,黑色的衣擺在冷風中飛舞。笑罷再看向如卿時,她眼中竟似有一絲淚意:“你和他,你們欠我的,我要你們千百倍的還回來!”
語罷她轉身一擺手,四周黑壓壓的人影便揮著六尺長的大棒圍了上來。
如卿心下暗道一聲糟糕,只好咬著牙使出全力自保。可每使力躲閃一次,都覺得身體更沉重一分,頭腦也越來越不清明。
四周圍攻的小兵持著長棍大棒不斷的縮小包圍,或掃或攔,雖不大傷得了她,但卻是在耗盡她的氣力。若是放在從前,即使手無寸鐵,但這般的抵抗堅持一兩個時辰也不在話下,可此時如卿卻覺得乏力得很,腦袋也像帶了緊箍咒似的一陣一陣的發緊。
又這般僵持了片刻,如卿忽而覺得眼前猛得一黑,周圍的人影變得層層疊疊,雙眼竟看不清了。錯愕之間她被一條長棍掃得跌倒在地上,立刻又有好幾柄棍子“嗖”得壓住了她的肩膀。
一個黑黢黢的人影從包圍中走進來,得意洋洋的站在她面前。
如卿朝她冷笑道:“少幹些下作勾當罷,有本事幹幹脆脆殺了我。”
“殺了你?”裕菲哈哈大笑起來,彷彿聽到了一個極可笑的笑話一般,竟笑得停不下來。如卿看在眼裡,覺得像是一個灰色的鬼影在顫抖。
“接下來的好戲,怎麼能缺了你華如卿大小姐呢?”裕菲得意的笑了一聲,抬起手中的長棍,俯身在如卿耳邊陰冷道:“我要你看著我活捉你爹孃,殺了聶江風和華青瑜,把你華家軍滅得幹幹淨淨!”
如卿心中一凜,有些驚訝裕菲竟知道得這麼多。看來裕菲確是從簡煜那裡得知了不少機要秘聞,只是不知簡煜這般老謀深算之人,裕菲是靠什麼得了他的信任。
眼前的灰色人影見如卿怔住,滿意的“哼”了一聲。
誰知如卿回過神來,卻朝她冷笑道:“沒想到公主殿下竟還有如此一技之長啊。”
“一技之長?”裕菲一時沒反應過來,蹙著眉疑惑的重複了一遍。
如卿用手指在眼前晃了晃,發現自己愈發的看不清楚了。聽到裕菲發問,她對著眼前的灰暗影子搖了搖頭,諷刺的笑道:“唔,你這個一技之長啊,就叫做痴人說夢。”
話音未落,如卿只覺得後腦勺猛得捱了一記悶棍,耳朵嗡嗡作響,頭也疼得彷彿要裂開了一般。在這一瞬間,她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種無比遺憾和惋惜的感覺,她只怕自己再也見不到簡澤,再也吃不到他遞來的梅花糕,聽不到他溫和的叫自己“小光,過來。”
“嘖嘖,死到臨頭還嘴硬!”裕菲搖著頭將手中的長棍丟在地上,拂袖轉身走出了層層包圍圈。
如卿在倒地之前彷彿聽到她嘟囔了一句:“什麼破藥起效這麼慢。”隨後兩眼徹底一黑,便什麼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