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如卿頗是摸不著頭腦,迷惑的重複道:“……不在宮中了?”
“唔。”簡澤點頭道:“據說那孩子進宮後日夜啼哭,並不討皇後的喜歡。後來沒過一兩年,皇後自己也誕下了一位皇子,就對那孩子徹底不聞不問了。說來仍是寄養在皇後膝下的,不過實際上卻是讓嬤嬤帶去偏殿裡照看。再後來……”
“再後來怎麼樣?”如卿急急問道。她可是答應過何為貴要幫他一起找回銘音的,可不能就此斷了線索。
“再後來,銘音就失蹤了。”簡澤若有所思的望著杯中的茶水,手指有一搭沒一搭的輕敲著桌面,半晌才道:“說是元宵節夜裡嬤嬤帶他去賞燈,拿了只虎頭面具給他帶著玩。誰知遊玩回來,嬤嬤拿掉面具才發現跟著自己的孩子已經不是銘音,而是宮中雜役的兒子。再去尋銘音,翻遍了整個王宮也不見那孩子的影子了。”
“還有這般離奇的事情?”如卿睜大了眼睛,愣愣道:“這……可如何交代才好?”
“自然不能如實交代。他們對外只說銘音太子仍在宮中,一切都好。”簡澤抿了口茶道:“知道這事兒的宮人怕丟腦袋,個個都守口如瓶。我也是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探出實情的。”
“這下可麻煩了。”如卿苦惱的直撓頭,悵然道:“若他就在殷王宮中,救人倒不算難;可現如今九州十八國人海茫茫,又到哪裡去找人呢?”
簡澤見如卿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不動聲色的岔開話題道:“這幾日我也勞神的很,想去歇著了。小光陪我一道來麼?”
如卿還沉浸在銘音太子丟了的悵然中,回過神兒來才發現簡澤已經領著自己來到了那張又寬又大的軟塌旁邊。她以為簡澤是要自己多歇歇,於是糊裡糊塗的爬上軟塌躺了下來。誰知簡澤竟也寬了外衣,徑自掀開了紗帳,半靠在了軟塌上。他這一連串動作可謂是行雲流水,十分順暢。
如卿紅著臉眨巴眨巴眼睛,剛想開口趕他去別處睡,卻見他拿起早晨翻過的半卷書,靜靜的看了起來。
見如卿紅著臉望著自己,簡澤笑著拍了拍她的腦袋,溫聲道:“小光先歇著罷,我再看會兒書。”
如卿臉上更紅,卻又不忍再趕他走,只假裝閉上了眼睛,小心翼翼的呼吸著。她的手指不經意間觸碰到簡澤的衣襟,那陌生又熟悉的觸感讓她的心跳得更加快了。
可不論如卿心跳的如何快,簡澤似乎都沒有察覺到。他只是靜靜的翻閱著書卷,表情認真而專注。如卿眯著眼睛悄悄的打量他,只覺得他的面上多了幾分疲色,人也比從前清減了些許。
就這麼偷偷的瞧了他片刻,如卿忽而覺得有些心疼。她想起雲卷曾說過簡澤心脈常年疾損,須得好好將養才行,於是忍不住伸出左手輕輕將他捧著書的右手按下來,輕聲道:“莫要勞神了,且好好歇歇罷。”
簡澤從未見過如卿如此行事,有些受寵若驚。他依言放下了書卷,低頭笑望著如卿打趣道:“好生奇怪,今日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如卿也不理會他的玩笑,只自顧自的認真道:“從現在開始,你可不許再多費一丁點兒的神,也不許再受一丁點兒的傷了。”
簡澤先是露出了一個不解的表情,隨即便釋然一笑道:“人各有命,順其自然罷。”
如卿聽了這話,更是又傷心又難過,悶聲道:“哪裡有像你這般不愛惜自己的人?就連露華山上的小藥童都知道你這疾損須得小心將養著才好。可你自己倒好,整日裡打打殺殺的,弄得滿身都是傷。”
簡澤眼神閃動數息,嘴上卻仍是毫不在意道:“無妨,你瞧我現在不是還好好的麼?”
如卿見他對自己的告誡不以為意,氣得背過身去,忿忿道:“好啊,你倒是大義凜然不怕死。那你怕不怕你死了以後我改嫁?”
簡澤面上笑意愈盛,牽過如卿的手點頭道:“要是這麼說,那我倒真是極怕的。”
如卿抬起臉來凝視著簡澤的眼睛,認真道:“所以說啊,你可要好好愛惜你的小命兒才是。若是命沒了,榮華富貴可就都沒了,夫人也沒啦。”
簡澤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笑罷低頭吻了一下如卿的額頭,溫聲道:“夫人的話我記住了,放心罷。”
如卿環顧四周,指著桌邊一個還帶著血跡的包袱道:“那包袱裡有雲卷託我帶給你的丹藥,每日服一顆,對你的傷疾有益。”她想了一會兒,又鄭重道:“待這亂局平定些了,我們便去露華山上將養些時日,可好?也請扶卮師父再替你好好瞧一瞧。”
簡澤眼中滿是笑意,輕輕摟住如卿,點頭道:“甚好,都聽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