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霜
如卿抬眼望了望窗外搖曳的白竹,面上雖然還是一副氣鼓鼓的模樣,嘴上卻也不再嚷嚷著要走了。
簡澤見如卿嘟著嘴不做聲,遂抬手指了指窗邊八仙桌,笑道:“我煮了面,要不要吃?”
如卿這才覺得肚子咕咕叫,於是舔了舔嘴唇,慢慢挪到桌邊坐好。
簡澤將麵碗推至如卿面前,自己卻不吃,只是望著如卿道:“你的手不大靈便,若有需要我幫忙的盡管說。”
如卿覺得身上其他的傷處都還好說,只是右半邊肩膀動彈不得,稍一使力便鑽心的痛。可她哪裡好意思讓簡澤喂自己吃飯?她鼓著嘴琢磨了片刻,用左手攥住一雙筷子,像小時候那樣把筷子插進麵碗中轉圈圈,不一會兒筷子上的面就捲成了一個雞腿的形狀。
如卿歡快的舉起筷子把面送進口中,滿足的大嚼特嚼。她正吃得津津有味,一抬頭瞥見簡澤正一瞬不瞬的望著自己,頓時又覺得不大好意思,遂吸了吸鼻子含糊道:“唔,這面……味道不錯。”
簡澤又將手邊的一碟五香鵪鶉蛋推至如卿面前,笑道:“須得多吃些,傷才好的快。”
一碗熱乎乎的湯面下肚,如卿確實覺得比方才更有力氣了些。此時她瞧著碟中剝了殼的鵪鶉蛋,白白圓圓滑溜溜的,只覺得食慾大增,於是不客氣的拈起一隻來放進口中,一邊嚼一邊問道:“這些都是你親自做的麼?”
簡澤饒有興味的望著她,點頭道:“唔。可還合胃口麼?”
如卿又將一隻鵪鶉蛋塞入口中,點點頭道:“嗯,我真是餓極了,只覺得什麼都好吃。”話音未落就被蛋黃噎得直吐舌頭。
簡澤忙起身為她倒了杯茶,搖頭笑道:“慢慢吃。看你這副模樣,倒像是捱了幾百年的饑|荒似的。”
如卿一面咕嚕咕嚕的喝著茶,一面氣鼓鼓的點頭道:“可不是嗎?!我從露華山下來,一路馬不停蹄的朝鎖雲庵趕,飯也沒顧得上吃一口,只惦記著去蘇婆婆那裡討兩塊新出鍋的芙蓉糕來吃呢。誰知才一進庵,就碰見大場面了。”
簡澤露出一個原來如此的表情,頓了頓又問道:“你說你去了露華山?”
如卿這才想起來自己還有一件大事未說給簡澤聽,連忙放下手中的茶杯,鄭重道:“唔,此番我有很重要的見聞要同你說。”
簡澤點點頭,為二人面前的茶杯又添滿了水,隨即認真的坐直了身子,做出一副願聞其詳的模樣來。
如卿在心裡默默組織了一番,遂將自己如何得到泫止洞地圖,如何上山進洞,如何碰見雲卷和何為貴,又如何破解各個機關的故事都一一詳細的說給了簡澤聽,當然也沒有忘記把何為貴所說的銘音太子的故事一併轉述了。
她一連講了幾個時辰,只覺得口幹舌燥。簡澤的面色從一開始的驚訝,慢慢的變的嚴峻,聽到如卿拋鞋子引石老虎的時候,又忍不住笑起來。末了他有些心疼的嘆道:“你這般賭氣獨自去那兇險的境地,若是出了什麼意外,要我如何自處呢?”
如卿噘著嘴哼哼道:“那會兒你只顧著去拜會你的夏國岳母了,我哪裡有那麼不識趣?”
簡澤面色僵了一僵,末了卻搖頭笑道:“也罷,我只當你是又吃醋了。”
如卿無語凝噎了片刻,忽而想到什麼,頗為惋惜道:“只可惜那地圖被燒毀了,你無緣得見。如果你也一道去了,說不定我們就可以找到無生之蓮了。”
誰知簡澤卻毫不在意的笑了笑,溫聲道:“小光且莫管那些了,眼下只好好安心養傷,如何?”
如卿怔怔的點了點頭,片刻後又不甘心的嘆氣道:“欸,只差一丁點兒了。”
簡澤搖頭笑笑,也不搭理她,只自顧自的喝著杯中的茶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如卿望著窗外的白竹出了一會兒神,又託著腮自言自語道:“也不知何為貴那個家夥現在如何了?他傷得雖然是重了些,但應該難不倒山上的師兄們罷……?”
簡澤正默默啜著杯中的茶水,聽到這裡,忽然抬頭道:“前些時間我又差人去打探過,那位銘音太子,早不在宮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