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兒滿臉疑惑,怔怔道:“我還以為一打仗您就拋下我們小姐逃出城了……不過,您怎麼會在這殷國世子的府上?”
簡澤哈哈一笑道:“那家夥佔了我夫人家的府邸,我來同他說理的。”
沁兒仍是大瞠著眸子,半晌才兀自喃喃道:“怎麼總覺得哪裡不對似的。”
如卿好氣又好笑的瞟了簡澤一眼,嘆了口氣對沁兒道:“這位便是殷國的世子殿下。”
沁兒“哎呀”一聲,慌張道:“殿下恕罪,我錯把您認成我們姑爺了……”
如卿又嘆了口氣道:“他……也確是我夫君沒錯。”
沁兒如木雞般呆住,張著嘴半晌說不出話來。如卿朝她抱歉的笑笑,道:“若不是我實在怕那蟲子,也不用非帶你來這兒受驚嚇。眼下你只記得世子殿下斷不是壞人便好了。”頓了頓又道:“話說回來,許多事情也該慢慢讓你知道些,日後情報往來訊息遞送,我不便來時還須靠你。”
語罷,如卿雙手捧著羽歸交給驚得合不攏嘴的沁兒,溫聲道:“那一籠蟲子是給這鳥兒捉的,你先餵它一喂。我同世子殿下還有事情要說。”
沁兒還未從震驚中回過神兒來,只惶惑不解的點了點頭,帶著鳥兒去了涼亭裡。如卿轉身抱著匣子同簡澤一道進了書房。
簡澤將如卿讓至窗邊的方桌前,倒了一杯熱騰騰的茶來,笑道:“你今日是來瞧鳥兒的,還是來瞧我的?”說話間又將一碟青艾糯米圓子推到她面前。
如卿早知道簡澤書房裡的點心樣樣可口,於是舔舔嘴唇,毫不客氣的拈起一隻團子放入口中,邊嚼邊指著放在一邊的木匣子道:“我是來同你說事兒的,你先瞧瞧這個。”
簡澤柔和的笑望著她,似乎不捨得將視線挪開一般。過了半晌他才在書桌邊坐下來,慢慢開啟了匣子。
趁著簡澤閱讀書頁的間隙,如卿又咽下了一枚香蕈春捲和一隻炸芋酥,吃罷還是覺得青艾團子最甜糯適口,於是撿出幾只團子用紙包了放在一邊,抿嘴笑道:“這些給沁兒帶著。”
簡澤點了點頭,道了一聲“好”,眼睛仍是盯著書頁。如卿洗了手,行至書桌一側坐下,託著腮靜待簡澤將書頁讀完。
過了一炷香的時間,簡澤放下書頁,抬眼朝如卿道:“不知小如怎麼看”
如卿皺起鼻子搖頭道:“我想不明白。”
簡澤點頭表示理解,溫聲道:“哪裡想不明白,且細細說來。”
如卿抿了一口茶水,指著一頁書道:“你瞧這裡寫著,多慈大師施在無生上的符咒,原來竟會令任何一個想要佔有無生之蓮的人失去記憶。一開始只是忘記無生是什麼,隨著時間流逝,會忘記越來越多的事情,直到最後腦中變得空無一物。”
簡澤眉心微蹙,緩緩道:“沒錯。這是聖僧慈悲,符咒不取人性命,只取走人心中的邪念。”
如卿亦皺起眉來,疑惑道:“若按這樣說,任何想要利用無生為禍九州的人都會失去記憶,一旦邪念被忘卻,那無生便會被永遠塵封于山底。”
簡澤點頭贊同道:“正是如此。”
“可是……你再瞧這一段,” 如卿指著另外一頁書,讀道:“受無生之蓮噬魂者,名曰鬼屍。鬼屍周身藍暈,爪如利刃,不思不食,行如鬣狗。”她的聲音顫抖起來,勉力忍怵道:“簪花節那日傷你的,分明就是被無生吃了魂魄的鬼屍。如此看來,無生已經重回九州了。”
簡澤沉默良久,緩緩道:“說的不錯。唯一的可能,是有人破了這符咒。”
如卿抵著額角思索道:“若說這符咒的效用天下皆知,被人破了倒也說得過去。可這流光錄乃秘藏之書且已損毀多年,催動無生會令人失憶之事並無人知曉。”
簡澤若有所思道:“所以等到中了符咒,再求破解,便已經來不及了。沒人會記得這符咒的效用,如此一來,它永遠是個秘密。”
如卿贊同的點點頭,捧著杯子啜了口茶水道:“不可能被破解的符咒卻被破解了,這就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
簡澤眯著眼“嗯”了一聲,揭開碗蓋颳著茶水錶面的浮沫。他喝了兩口茶,恍然間想起了什麼,抬頭道:“小光可還記得煙霞湖邊撒空網捕魚的千業大師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