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卿沉了沉眼眸,心頭十分的悲憤,十分的委屈。如果沒有葉雲溪的出現,身著鳳冠霞帔與聶江風拜天地的那個女子,一定會是自己吧?
華夫人的眼角隱現晶瑩的淚光,臉上卻滿是欣慰的笑容。良久,她轉過臉來,慈愛的望著如卿,緩緩啟聲道:“如今雲溪託付給了風兒,長久以來一直壓在我心頭上的一樁心事也算有了了結。眼下最讓我不放心的便是如兒你了。”
聽了孃的這番話,如卿的心頭忽地冒起了一股無名火,一時之間氣不打一處來。
娘噯,您把我的竹馬都配給別的青梅了,您確實是應該擔心擔心我了。
華夫人似乎是沒有覺察到女兒的臉色已經難看得無法用語言來形容了,依舊是出神兒的望著窗外,自顧自的說道:“如今你年齡也不小了,該是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了。”話到此處,她稍稍頓了一頓,複又道:“只是如卿,你不是個普通的千金小姐,這幾年來上門提親的那些個尋常公子少爺們,並沒有能配得起你的。”
如卿面部抽筋的望著母親,好幾次都險些抑制不住,差點兒拍案而起,指著窗外告訴她,您看您看,能配得上您女兒的那個人,現在都快要當孩子他爹了。
華夫人似乎是有很多話想說,但又一言難盡,只好語重心長道:“如兒,娘不是不知道你的心意,只是你的姻緣之事,命中早有定數。”
華夫人的話如同秋風過耳,如卿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只是愣愣的望著窗外的一對璧人。
華夫人見如卿漠然不語,嘆了口氣道:“今日你那緣分也已到了。爹孃想將你託付給一個可信之人,受他寵愛呵護,白頭到老,一世無憂……”
此時在水上回廊之中,聶江風折下了一枝盛放的秋海棠,正笨手笨腳的往葉雲溪的發髻上簪。葉雲溪悄然垂首,半側著微紅的臉兒笑望著聶江風,滿臉的幸福和甜蜜。
如卿的喉頭哽了兩哽,心底沉得十分厲害。不禁回想起來有一年的初夏,她和聶江風路過百草園,恰逢滿園的薔薇花開得甚是絢爛。如卿難得動一回尋常女兒家的心思,折了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兒,轉身來到聶江風面前要他替自己簪上。
如卿倒並不是要有意製造曖昧,只是手腳實在太笨,自己簪不好。
聶江風修長的手指拈著紅豔豔的花朵來回轉動著,微微眯起狹長漆黑的眸子,似笑非笑的望瞭如卿好一會兒,卻是靜立不動。
如此這般過了良久,他才拍拍如卿的肩,微笑道:“丫頭,簪花這樣的差事,還是留著日後讓你的夫君來做吧。”
如卿當時只是懵懵懂懂的失望,心裡想著也許是大男子主義作祟,讓他覺得替女子簪花這種事情太有損形象了罷。末了還自己安慰自己道,日後嫁了他便是,那時他就算不願意幫自己簪花,也逃不掉了。
回想到此處,再對比眼前那兩人如膠似漆的恩愛情景,如卿輕輕的挑起嘴角,露出一個十分心灰意冷的笑容來。
華夫人見如卿笑了,以為女兒對自己說的這樁親事十分滿意,語重心長道:“傻丫頭,每個人自有自己的因和果,你現在不明白,但總有一日你會懂。這個人,娘信他定能保你一世安穩,必不會讓你受半點兒委屈,你可願嫁麼?”
如卿搖晃著站起身來,伸手吃力的抓住桌邊,勉強讓身形穩住。她的手和腳都是十分冰涼,渾身的血卻是直往頭上湧。
這一口氣憋得太久,急需尋找一個出口。哪怕是用自己的終生幸福做為代價也在所不惜。
聶江風,若是我嫁了旁的人,長伴他人左右,你會心痛嗎?會不捨得嗎?會不會後悔當初娶得不是我?
如卿雙眼空無一物的望著母親,漠然道:“我嫁。”
反正對華如卿來說,如若那人不是聶江風,嫁了誰都是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