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 章 老公,你幫我
夜色溶溶, 萬物皆靜。
馮遠山停住腳,回過身,饒有興味地看她。
沈雲舒也停住腳, 不肯再往前走。
前兩天陪老太太看電視劇, 裡面的女人就是這樣叫自己男人的, 他那個時候正好從外面回來, 還停在電視旁看了一會兒。
老太太打趣說這樣叫確實比直接叫名字要膩乎得多, 他當時看了她一眼, 她低頭摘起了韭菜,裝傻當沒看到給避了過去, 沒想到現在又被小知言給翻了出來。
小知言看到小姑和小姑父的反應, 瞬間都不困了。
他並不知道“老公”是什麼意思,他只知道現在的小姑父有點像那會兒鬧別扭的邱爺爺,看著像是在生氣, 其實一點氣都沒有生。
邱奶奶也是換著法地叫了邱爺爺好多聲,邱爺爺都不理, 最後邱奶奶叫了聲“老公”, 邱爺爺臉上雖然還是看不出什麼, 可那神情分明像是衚衕口那隻被哄高興的大黑狗,搖尾巴搖得可歡實了。
他也想看小姑父變成大狗狗搖尾巴, 一定很好玩兒。
沈雲舒被前面兩雙眼睛看著,臉有些紅,她裹緊身上的開衫,若無其事地走過去, 刮刮小知言的小鼻子,“你要帶給歲歲的東西都弄好了?我們明天可就要去青青姨家了。”
小知言被小姑的一句話給帶偏,也不關心小姑父變成搖尾巴的狗狗是什麼樣子了, 他急著回屋去給歲歲準備禮物,他要帶給歲歲的東西可太多了,書包可能都裝不下。
馮遠山攥住她的手,揉捏著冷笑了下,她慣會糊弄人,糊弄得了她小侄子,也糊弄得了他,所以她那麼盯著陸釗看還說不準是因為什麼。
他跟陸釗是完全不同的型別,陸釗跟姓周的是同一個型別,都長著一張很能騙小姑娘的小白臉兒。
顧松寒本來還正為廠子的事情著急,結果在一旁越瞅越覺得他哥今天看陸釗的眼神不對,他怎麼感覺有一股無形的壓迫和殺氣。
他悄悄碰了下陸釗,用眼神問,你今天怎麼得罪我哥了?我哥兇是兇,但也輕易不這麼看人。
陸釗心裡苦笑,他就覺得今天答應來老闆家裡吃飯會是一個錯誤的決定,他那點不知道從何時何處起的念頭,連顧松寒都瞞不過,又怎麼能瞞過心思縝密的馮老闆。
看來家裡給他介紹的那門親事,他趁過年的時間還是要盡快相看相看,他近幾年都沒有換老闆的想法,所以最好不要當上老闆的眼中釘,對他一點好處都沒有。
沈雲舒把小知言哄睡著,手腕上他剛才揉捏著留下來的熱度還沒有散去。
或許是她的錯覺,她總感覺他今天有不對勁的地方,就像那會兒在廚房,他的大哥大響起的時候,他接著電話直接走去了外面,他之前接電話打電話都沒避開過她。
周時禮現在的所作所為,已經沒下限到超出了她對他的所有認知,他說的話也許不單純是為了膈應她,給她添堵。
沈雲舒給小知言掖緊被角,親了親他紅撲撲的小臉蛋兒,輕著動作起身,走出屋,關上門,又去雅琳屋,給她鋪好床被,然後裝了兩個熱水袋塞到她被子裡,這樣待會兒她睡覺被窩不是拔涼的,也能舒服些。
她穿上外套,想再去東院兒看看,經過茶幾,看到上面放著的一摞雜志,又停下腳,這應該是他今天從市裡帶回來的,日期都是最近的。
她的唇角不自覺地上揚,拿起最上面的一本,翻看了兩眼,中間的一頁被折起了角,她的視線定在那頁上,通篇仔細看了兩遍,眼睛起了微微的亮。
第一屆中國國際服裝服飾博覽會,明年春天在首都舉辦,全國各地服裝相關的企業,不管是國營企業還是民營都可以參加,還有國外的公司企業會來。
就算他們的廠子還遠遠不具備這個參展的條件,他們也沒有這個參展的資金,但他們可以作為觀眾先去看看。
這樣的場合可是會聚集到行業裡各種優秀的企業和人才,不僅能讓他們長見識,開眼界,沒準兒還會讓他們結識到更多的客戶和人脈。
明天去青螢姐家的時候,叫上秋明哥,和他們一起商量一下這件事,看看他們的意見是什麼,哪怕是去一趟的花費肯定不會是小數目,沈雲舒也不想錯過這個機會。
也不怪他會問她要犒勞,他今天去市裡是有事情要和人談的,又抽出時間來帶著小知言去拜師,還能記得給她買雜志,連重點都給她標註了出來。
沈雲舒將這本雜志單獨放到包裡,明天帶給青螢姐和秋明哥看,又將其他雜志都收好,直接走去東院,腳步有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輕快。
但是走近院牆的門,聽著院牆那頭傳來的聲音,原本輕快的腳步慢慢止住。
顧松寒越說越氣憤,也越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想當初他周時禮連學費都交不出來,還是我們家老爺子給他付的錢,這個忘恩負義的渣滓,念那麼多書把最起碼的禮義廉恥都給唸到豬肚子裡去了,背後捅刀子倒是捅得利落。”
馮遠山接完鎮長的電話,從陰影下走出來,給顧松寒一個眼神。
顧松寒意識到自己說話聲音太大了,立馬收住聲,又急著問,“哥,秦叔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