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遠山攥緊她作亂的手,唇抵到她耳邊一字一字地啞聲道,“你不會想知道我腦子裡剛才在想什麼。”
沈雲舒懵懂“哦”一聲,又有些好奇,“你在想什麼?”
馮遠山氣息又是一沉,他看著她水晃的清眸,問道,“沈雲舒,你喝醉酒會斷片兒嗎?”
沈雲舒搖頭,“我不知道。”
她這是第一次喝醉。
馮遠山目光沉沉,“你要記住你今晚說的每一句話,明天千萬別給我裝傻。”
沈雲舒認真回,“我記性很好,不會忘的。”
她給他量過一遍身體,都不用寫在紙上,就記住了他所有的尺寸。
沈雲舒以為自己全都清清楚楚地記在腦子裡了,但第二天一提起毛線針,她還有些暈沉的大腦就成了空白的一片,什麼都想不起來。
她只記得她給他量了尺寸,至於量的是多少,她一點兒都不記得了,沈雲舒放下毛線針,去外屋倒了杯水,喝到一半又回到裡屋,檢查了一遍檔案袋裡的東西有沒有遺漏。
牆上的鐘表指向半點,離九點還差半個小時,沈雲舒覺得今天的時間過得一會兒快一會兒慢。
她早晨五點起的床,洗好頭,開始做飯,喂雞,然後收拾屋子,吃完飯把小知言送到學校,一眨眼的功夫,幾個小時就過去了。
但到了臨近的這一個小時,鐘表的指標一下一下地響著,像是把每一秒都無限拉長。
沈雲舒怔怔地盯著指標的轉動,都有些懷疑電池是不是快沒電了,她又想起什麼,轉腳走到櫃子旁,從他給的袋子裡拿出盒子,取出裡面的手錶,戴到手腕上,看了看,猶豫著要不要再摘下來,手碰到表鏈上的涼,指尖微顫,最終沒有動它。
她開啟衣櫃,在最下面一層翻出一個鐵罐盒,鐵罐盒裡已經裝了好多東西,她將手錶盒也放了進去,剛要蓋上鐵罐盒,目光落到裡面的那隻男士手錶上,又停住手。
她拿出手表,輕輕撫過表盤,等領完證,抽個時間要去上一趟墳,告訴他們她結婚了,他要是不能陪她一塊兒去的話,她就拿一張他的照片,至少要讓他們知道她嫁的人長什麼樣子。
院子裡傳來腳步聲,不緊不慢,沉穩堅定,她看向窗戶,有些沒想到自己現在僅憑走路的聲音就能知道來的人是他,其實滿打滿算,他們認識也才不過一個月而已。
心裡默數到“三”的時候,他冷沉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沈雲舒。”
他好像習慣連姓帶名地這樣叫她。
沈雲舒沒有像之前那樣走到門口去迎他,她站在原地沒動,揚聲道,“遠山哥,我在呢,你進來吧。”
外面先是安靜了一瞬,然後門被推開,腳步聲進到屋內,一步,兩步,離她越來越近。
馮遠山掀開裡屋的門簾,直接撞進盈著淺笑的杏眸裡,他能看出她笑容裡的緊張,也能看出她在極力剋制著這種緊張。
他說不清哪種更讓他心動,她的笑或是緊張,又或者兩者都是。
沈雲舒被他的一言不發盯得臉熱,又不想讓他看出她的不自在,她的笑更深了些,“我還以為你九點才能到。”
馮遠山不經意地掃過她手裡拿著的表,視線停了幾秒。
這塊表他不陌生,那天周時禮從手上摘下來還給了她,她又捧著它在雪地裡哭了很久,這表對她應該有什麼特別的意義,只不過今天不是探究的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