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遠山看著她濡濕的睫毛,站直身,牽上她的手,“走。”
沈雲舒茫然看他,“去哪兒?”
她不是想要白頭偕老嗎,他們就去求一個白頭偕老。
馮遠山帶著她直接找上了大仙兒家。
那大仙兒的家很好打聽,因為經常有外地的人慕名上門找他占卦,他為了顯示自己的仙風道骨,特意把房子選在了半山腰上,四周也沒別人,就他一家。
大仙兒晚上吃了一隻烤雞,又喝了二兩白酒,躺在椅子上昏昏欲睡地聽著小曲兒,院子裡突然響起敲門聲,驚得他差點從椅子上掉下來。
大半夜的鬼來敲門啊,大仙兒趿拉著拖鞋氣沖沖地跑來開門,門一開啟,看到門外站著的馮遠山,嗆出口的話又及時收住。
這大仙兒和馮遠山有過一面之緣,之前鎮上的大戶劉家搬新房,請他去看風水,吃飯的時候,這位馮老闆是劉家的座上賓。
大仙兒又看到這馮老闆手裡牽著的那位姑娘,心裡頓時今早落在他房門前的那喜鵲不是白來的,鬧了半天這姑娘是馮老闆的小媳婦兒,看來今天是讓他逮到大魚了。
大仙捋一把胡須,又裝成高深莫測的模樣兒,“我就知道你們今晚會找上門,一直在靜候你們的到來,其實你倆這相剋的八字也不是沒有破解之法。”
大仙未道盡的話是,單看你們樂意出多少錢來求這破解之法了。
馮遠山不需要他的什麼破解之法,他請大仙重新再給他們占上一卦。
大仙兒一聽就要擺手,姻緣天註定,再重新佔幾卦都是一樣的,他的時間金貴著呢,在這種沒有意義的事情上浪費不得。
馮遠山把一個信封壓到他手裡,大仙兒一碰信封的厚度,精亮的眼睛一轉,馬上明白了這位馮老闆是什麼意思,破解之法給得再妙,也不如一開始就是圓滿的好。
他當即改口道,“姻緣這種事兒男女雙方都在場算得才更準,既然你們如此心誠,這一卦也不是不能重新佔。”
當即把人請進屋,洗手淨面更衣,擺案落座,又是眯眼掐指半天,最後一拍案,“此乃天賜良緣!”
大仙兒把他能用上的好詞兒都給說了一遍,總之一句話,兩人是千年修得同船渡,萬年修得共枕眠。
他說到激動處,那一把白鬍須都跟著一翹一翹的,沈雲舒腦袋本來就暈,被他那上下亂顫的胡須給晃得更暈了,她只問,“您之前給我算為什麼就說我們八字相剋?”
大仙兒佯裝不耐煩,“我剛才不是說了嗎,這種事兒要男女雙方都在場才會算得更準?”
沈雲舒就算是喝醉了,也不被他帶著跑,“八字相剋和天賜良緣這兩個結果可不是準和更準的區別,這是完全相反的卦象,您是不是有哪一卦算錯了?”
大仙兒瞄一眼馮遠山,你這小媳婦兒怎麼不按照套路走,馮遠山用眼神點案板上的信封,大仙兒一咬牙,回沈雲舒,“我之前那卦應該是把你倆的生辰八字弄反了,所以才會出現這完全相反的卦象。”
沈雲舒跟他確認,“所以現在這卦是準的?”
大仙兒吹鬍子,“準的不能再準了,我幾十年的招牌在那兒擺著呢,你倆肯定能白頭偕老,我剛才開啟門看見你們的第一眼就知道,你們天生相合,這小日子會越過越有滋味。”
沈雲舒認真道,“謝謝您的吉言。”
大仙兒大手一揮,心道這有啥,只要錢給到位,什麼吉言他都能說。
沈雲舒將案板上那個信封拿了回來。
大仙兒眨巴了眨巴眼看沈雲舒,這是啥意思。
沈雲舒把信封塞回到馮遠山的衣兜裡,回大仙兒的不解,“我已經付過您錢了。”
大仙兒急,“你那錢付的是之前那卦的。”
沈雲舒道,“您不是說之前那卦您算錯了,要是那卦您也收錢的話,別人該說你算卦算得不準了,我就當之前那卦您沒算過,別人問我也不會提,我的錢付的是這卦的錢。”
大仙兒頓時啞口無言,都沒法反駁半句,合著他這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他行走江湖這麼多年,最後竟然被一個喝醉了的小丫頭片子給繞進了坑,他還得謝謝她好心替他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