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敬峰脾氣再硬,拿她說掉就掉的眼淚也是一點招兒都沒有,他嘆一口氣,最終妥協,“行了行了,說事兒就說事兒,哭什麼,你以後想怎麼安排都隨你,這總行了吧?燕婷還是不錯的,聰明大方,又是博士,還吃過幾年洋墨水,配那臭小子也算是綽綽有餘。”
鐘情眼淚婆娑,“這可是你說的,到時候遠山要是不給我好臉色,你可要替我做主。”
馮敬峰桌子一拍,“他敢,你總歸是他半個媽,操心他的婚事也是應該的。”
鐘情目的達到,破涕為笑。
顧松寒站在寒風中,一根煙都快抽完了,也沒等來他哥的回電,他把錢扔給小賣鋪的老闆,裹緊棉襖,準備走人,安靜了半天的電話突然響起來,顧松寒收住腳,一看來電顯,樂了。
他馬上接起電話,“哥,我還以為你不管嫂子死活了?”
馮遠山冷聲道,“我怎麼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多了個嫂子。”
顧松寒笑,“你就別裝了,鎮上現在都傳開了,說你和沈雲舒在搞物件,我可聽人說了你在劉盛強面前沖冠一怒為紅顏的事情,要我說,踹他一腳都是輕的,就該多踹他幾腳,讓他成日裡就會整一些上不了臺面的下作手段,我已經忍他很久了。”
馮遠山截住他沒完沒了的廢話,語氣冷淡如常,“她怎麼被欺負了?”
顧松寒更樂,他剛傳呼給他哥一條資訊,說嫂子在廠子裡被人給欺負了。
他本只是想探探底,沒想到還真給他探著了,老太太還說他哥的相親黃了,這哪兒是黃,他怎麼覺得他們老顧家快要辦喜事了。
顧松寒跟說評書似的,把劉盛強他爹這個副廠長是怎麼欺負嫂子的,嫂子又是怎麼回擊回去的,一口氣給說完。
說得那叫一個跌宕起伏,大開大合,他忍不住感嘆,“我嫂子可真厲害。”
馮遠山默了默,最後嚴肅給他警告,“她不是你嫂子,別在外面亂叫,壞了人姑娘的名聲。”
顧松寒聽著電話毫不留情被結束通話的聲音,輕“嘖”一聲,您要是不為人姑娘出頭在先,現在能輪得到我來壞她名聲,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沈雲舒對這些天外面傳的事情倒沒有多在意,反正她名聲已經夠壞了,再多添一兩條閑話也不會給她造成多大的困擾,就是相親物件提起,她難免要解釋一句她和馮遠山之間的關系。
簡單概括,就是沒有任何關系。
是的,沈雲舒又相起了親,她想要那個購房資格,有了他們自己的房子,以後也算是多了一條退路。
她哥去世的時候,廠子裡有給一筆撫卹金,這幾年過得再難,她都沒動過那筆錢,再加上週時禮彙過來的錢,廠裡還會給一部分補貼,她算過了,差不多能把那個房子給買下來。
至於房子買下來後的歸屬,她會在婚前都和男方談好,那個房子有她哥生活過的痕跡,如果可以,她想留給小知言。
這回相親的物件也是青螢姐介紹的,衛生所的醫生,叫林行簡,長得高高瘦瘦,白白淨淨,戴著個金絲邊的眼鏡,一副斯文相。
兩個人前兩天在衛生所已經見過一面,大概瞭解了一下彼此的情況,雙方都覺得還算合適,林行簡態度也比較積極,今天又約她出來吃飯,她沒拒絕,主要是想再多接觸接觸。
青螢姐說,相親就是這樣,快的話,見三次面就能把終身大事給定下來。
沈雲舒心裡雖然沒什麼底兒,但情勢逼著她不得不走一步看一步。
馮敬峰壽辰宴結束的當晚,馮遠山坐火車直接去了廣州,原本打算待三天就往回走,但事情辦得不是很順利,拖了一個星期才算是料理利落。
剛回到旅館,房間裡的座機就響起,他隨手拿起聽筒,夾到耳邊,又脫下外套扔到椅子上,“說。”
顧松寒壓著嗓子像是在對什麼接頭暗號,“哥,你當王八了。”
馮遠山平靜問,“什麼王八?”
顧松寒躲在公共電話亭,眼睛盯著飯館裡相談甚歡的兩個人,著急道,“嫂子在和一個小白臉兒相親!那個小白臉兒比你白的可不是一點兒半點兒。”
他嫌不夠,又添一句,“嫂子對他笑得可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