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豔羨的目光中,卓全牽著傅竹衣的手,兩人款步上樓。
傅竹衣的房間裡也佈置的宛如新房,堂上貼著大紅的“囍”字,案幾上一對龍鳳蠟燭正在燃燒,到處張燈結彩,屋子裡蕩漾著一派喜氣。
丫鬟鶯兒請卓全在桌邊小坐,扶著傅竹衣換下剛才的衣服,另外換上了一套繡著金色鳳凰的喜服,接著開啟妝匣為她梳妝。
所謂的“梳籠”就是將代表的女兒身份的發絲解下,把頭梳成婦人模樣。
卓全一手拿著酒杯,透過零花鏡子裡的倒影,看著傅竹衣披散在肩膀上的青絲被挽成高高的發髻,接著插上了各種華貴的簪子。步搖輕輕晃動,正在用右手無名指往唇上點口脂的傅竹衣在鏡子中與他眼神交彙,嫣然一笑。
卓全只覺得一股熱流在心中湧起,直沖腦門。
他和師姐認識了幾乎半輩子,見過她穿女裝,穿男裝,穿公服,沒想到有朝一日還能見到她扮做新娘子。
原本她這番模樣只有大哥才能看到,沒想到陰差陽錯,此刻與她坐在“洞房”中的人竟然成了自己。
明知道是假的,不過是扮戲給外人瞧,卓全依然覺得內心一陣陣地澎湃。
大哥已經有了公主,這輩子都不會有機會和師姐在一起了。那麼他和師姐湊成一對,又有何不可呢?
不,不,如果這樣的話,豈不是真的把師姐當做是樓裡的姑娘?這不但侮辱了師姐,也侮辱了他們兩人這十多年來的情誼,侮辱了傅家。
想到這裡,卓全背脊冷汗直流,恨不得狠狠扇自己一巴掌。
鶯兒攙著傅竹衣來到卓全對面坐下,說了一堆百年好合的吉祥話。
卓全聽得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看在鶯兒眼裡卻是因為大喜過望,歡喜得不知所措了。
“行了,你下去吧。”
鶯兒本想服侍他們喝交杯酒,傅竹衣卻不想讓她再待下去。她從袖子裡掏出一個紅包放在桌子上。卓全見狀,趕忙也掏出一個紅包,一併遞給鶯兒。
鶯兒歡歡喜喜地接過,沖他倆福了福。
“我明兒早上再來服侍姑娘梳洗。”
說著,捂著嘴笑嘻嘻地出去了。
卓全聽明白她的暗示,臉紅得幾乎滴出血來。
緊閉的房門,把他倆和外頭的世界隔離開來。
卓全抿了抿唇,不敢去看傅竹衣的表情,低下頭緊張地嚥了咽口水,耳邊只聽到龍鳳蠟燭燃燒後發出的噼噼剝剝的聲響。
“剛才你跟周媽媽說了什麼?”
傅竹衣倒不覺得尷尬,她一手搭在桌子上,好奇看著卓全。
“周媽媽前兩天打死了一個丫頭。本來想和過去一樣花錢平事兒。誰知道那姑娘是被拐賣到臨安來的,家裡頗有些底子,如今她的家人們已經找來了……”
傅竹衣想起那天在門口聽見龜奴叫周媽媽的那一出,唏噓地點了點頭。
說到案子,卓全總算鬆快了些。他從袖子裡掏出一份書信,放在桌子上。
“這是今天一早送到將軍那兒的信,袁將軍讓貼身校尉送來的。”
衙門對於這對師姐弟來說已經不再安全,卓府更不值一提,只有袁家軍暫時還是安全的。
傅竹衣接過信件,看到封口上完整的火漆印,眨了眨眼睛。
“你沒看過?”
信封上沒寫寄信人,寫的是愛徒親啟。
至於哪個愛徒,某個老狐貍沒有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