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竹衣打斷他的話。
“胡說,還有什麼比女子的清白貞潔更重要的東西!你絕對不能在這種地方再待下去!”
袁將軍大喝一聲,他訓手下的兵訓習慣了,呵斥間氣吞山河,加上一身的刀兵之氣,尋常人聽到,恐怕此時已經兩股戰慄,瑟瑟發抖了。
“真相。”
傅竹衣毫不畏懼地與他對視,“真相最重要。”
“你要留在這裡查案?”
袁將軍先是一愣,立即猜出了她的想法。
“荒唐……”
當年傅竹衣要做捕頭袁將軍就萬分不解,不過是好友之女也不能多說。見她現在都落到這樣的境地還想著要查案,不由得覺得萬分荒謬。
“只要能查出最後的真相,荒唐也值得。”
“值得個屁!”
袁將軍怒目圓睜。
他在軍中說話,從來一言九鼎,哪個敢頂嘴。
“伯伯,您知道那是多少條人命呢?我一開始以為是六條,然後是八條,九條,十條……甚至多到我根本數不過來。伯伯,那些枉死的人在看著我,我不能明知道他們是冤枉的,卻不給他們翻案。”
這充滿了血腥味的迷霧的後方似乎有一雙無形的手,用各種方式來阻礙她繼續往前走。可越是如此,就愈發堅定了傅竹衣的判斷,確定自己沒有判斷錯誤。
為此,她不惜自毀清譽,先是裝瘸,接著淪落到花街柳巷,就是為了麻痺敵人的視線,讓他們以為自己已經徹底沉淪,不再有威脅。
“可是你翻得過來麼?”
“總要先翻了再說。”
傅竹衣咬著牙,笑道,“伯伯,我不信鬼神。但是我信天。皇天在上,既然讓我傅竹衣來到世間走一遭,就一定要有我非要做成的事兒不可。”
袁將軍知道沒有辦法勸她,只能長嘆一聲,“你這性子,真不知道隨了誰。”
“而且我是在教坊司掛了號的人,如果要贖我,就必須去教坊司脫籍從良。想來以伯伯的身份,應該不方便吧。”
袁將軍沒想到這一層,無話可說。
“所以,你讓我廖大夫託我查的東西,也是為了這個案子麼?”
既然如此,他決定好好幫一幫這個胸懷大志的侄女,也不枉費他和他父親這麼多年的交情。
“是。”
傅竹衣焦急地問,“不知道袁伯伯是否已經有些眉目了?”
“當年和卓家人一塊南歸的老人不多了,有些人不適應南方的生活,陸陸續續回到邊關住了下來。我本來也想和他們一塊查,奈何官家催得緊。我把當年南渡老友的名單寫給他們,又派了兩個親兵陪著他一家家走訪,想來再過不久就有訊息了。”
袁將軍口中的“他們”就是在京城消失已久的安然和廖大夫兩人。在沒人注意的時候,他倆悄悄北上,查詢線索去了。
“竹衣,如果你的猜測是真的……”
只聽的“咔”地一聲,袁將軍手中的酒杯被他生生捏碎。
“那我的罪過就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