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是淑妃娘娘過世的頭天夜裡,負責在靈堂裡燒紙的小丫頭寶順傳出來的。寶順還說那天晚上怪事連連,先是靈堂著火,接著從停靈的房間裡傳出呼喊聲。
那聲音悽涼詭異,讓人聽了汗毛倒豎。
她說在場很多人聽到了,是娘娘的聲音,娘娘說自己死得冤枉呢。
寶順就是負責伺候他姐姐的小丫頭,因為這番亂嚼舌根被打了一頓。現在他們宮裡裡死的死,病的病,傷的傷——說不鬧鬼,誰信啊?
不過他可不敢把這話放在外頭說,以免惹來殺身之禍。
歌停舞畢,已經是黃昏時分,畫舫靠岸,各自歸家。
卓不凡記得上岸後才走了沒幾步,腦袋後面被人重重打了一下,接著就暈了過去。
他暗嘆那天實在喝得有些過於忘形。不然以他的身手,怎麼會那麼容易遭人暗算。
“小人,卑鄙的小人。藏頭露尾!敢不敢出來說話!”
他說著,拿起身邊的一個破瓷碗想要摔,卻沒捨得下手,悻悻地放了回去。
兩天前他因為發火已經摔過一次,結果負責看守他的家夥壓根沒有給他一個新水碗的意思,依舊那這個破碗給他盛水。
那人大概是嫌棄他吃得多拉得多,故而一天就只給兩個饅頭兩碗水。現在碗被打碎只剩下個底,還是隻給兩碗,卻比原來的一碗都少。卓不凡敢肯定,如果現在這個碗底再被摔碎,那人肯定樂得連水都不給他喝了。
卓不凡頹喪地把後背靠在牆壁上,摸了摸自己快要冒煙的嗓子。
這個屋子裡除了一個馬桶什麼都沒有,沒有床,沒有桌椅,地上隨意鋪了些稻草。牆壁後面伸出兩根鏈子,分別鎖住了他的右手和右腳,把他困在不到半丈之地。
牆壁上開了一個巴掌大的透氣,可是位置太高,受困於鐵鏈的長度,他也躍不上去。
卓不凡也曾經試過在對方送飯送水的時候突襲,但是對方似乎早就看透了他的想法,威脅他說如果敢請勿妄動,就把馬桶一併拿走。
這一下切切實實擊到了卓不凡的軟肋,他生性好潔,甚至有些潔癖。被抓到這裡不能洗漱就已經讓他難受的百爪撓心,要是馬桶也被拿走,真比殺了他還要難受。
一開始卓不凡還能判斷出時間,那人每天早晚給他送一個饅頭。他根據透氣窗的光線判斷日期,每天用指甲在牆壁上劃一道橫線。
也不知道從哪天開始,透氣窗外頭被人用一株樹擋住了。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照在他的身上,投射出可憐的幾個光斑。若是陰雨天,這房子儼然變成了一個小黑屋。
不但如此,送饅頭的時間也變的亂七八糟。有時候一下子送來兩個,有時候他都快餓得半死了也不送一個來。
就這樣,卓不凡過得日夜顛倒,漸漸地不知道今夕是何夕。
卓不凡心想抓他來的人一定是個惡魔,他什麼都不用做,小拇指都沒有動一根就讓他難受得百爪撓心。
他一開始以為對方是為了綁票訛錢,後來又認為是大哥的政敵要利用自己來威脅他。反正不管出於什麼目的,對方應該開條件才對,而不是把他扔在這裡不管不顧。
“你們到底要什麼,你倒是說啊!”
幹涸的喉嚨讓他的嗓音變得嘶啞難聽,卓不凡用後腦袋敲打牆面,感覺再這麼下去自己要瘋了。
大哥呢,他怎麼還不來救自己?
小弟呢,他不是捕快麼?找人本來就是他的分內之事,何況失蹤的是他的兄弟!
“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麼?”
突然間,從房間的某個角落裡傳來聲音,把卓不凡嚇了一跳。
這是他被關到這裡那麼久,頭一次有人和他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