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請看。”
傅竹衣因為坐在輪椅上不方便起身,只能讓小太監把畫作展開。
“陛下可看出這兩幅畫上的鈐印和那副蘭花玉壺圖有什麼區別?”
皇帝俯身細看,他年紀大了眼力不佳,又喚內侍呈上東海水晶做的靉靆舉在眼前一點一點地檢視。
“這印子上有個缺口……”
皇帝指著那玉壺圖,雖然很小,但明顯可以看出一個白色的豁口。
再瞧其他畫作,鈐印都是完整無缺的。
“這,這是怎麼回事?啊?你說說!”
理智逐漸回到了皇帝的身上,他如今再昏聵好色,當年能夠打敗諸多兄弟取得皇位,靠的絕對不只是運氣。而且此人生性多疑,他連陪伴自己多年,為自己生兒育女的皇妃都不信任,更不要說這個才睡了沒幾次的小宮女。
“這,這可能就是沒按好,這不能說明什麼。”
阿真咬定了只是湊巧。
“絕對不可能。你伺候了我姐姐不是一天兩天了,怎麼連她的脾氣都不知道?”
傅竹衣雙手扶著輪椅扶手冷笑。
“我姐姐生性好強,不論什麼都講究盡善盡美。你看她留下的那些陳年習作,每一幅都在水準之上。不管是構圖,用色,立意,題字,哪怕最後落款名字寫的不好看,我姐姐都不會留下。”
皇帝聽了,再翻動幾頁畫作,發現果然如同傅竹衣說的那樣。
畢竟是半路出家,傅冰潔的畫作自然比不上名門大家,但是一切都在法度之內做到盡可能的完善。就像她明明不想進宮,卻還是十年如一日地扮演一個完美的賢妃,一個完美的母親。
“你這女人,居然敢欺騙朕?來人啊!”
“陛下,臣妾冤枉啊。你不能聽二小姐的一面之詞就不信臣妾。臣妾真的冤枉!”
看皇帝要叫人,阿幀一下撲到在地上拉著皇帝的靴子不住地哀求。
她年輕貌美,哭起來的時候梨花帶雨,我見猶憐,像是一隻剝了殼兒的荔枝。
“這……”
皇帝為難地瞧了瞧嬌滴滴的愛妃,又轉頭看看一臉正氣的小姨子,內心不由得開始動搖。
“龔娘娘說得對,僅憑這一點點的證據想要為我姐姐昭雪,確實不太足夠。便是放到衙門裡去,大人老爺們也不會單憑這點證據就斷案的。”
傅竹衣看著這對男女,低頭淺笑。
阿真也是沒想到她居然會為自己說話,一時說不出話來,不知道她要出什麼怪招。
“臣女請求陛下,讓我再問娘娘幾個問題。”
皇帝自知剛才有些失態,幹咳一聲,推開女人重新做回了龍椅上。
“你要問便問,我要是說一句假話,天打雷劈。”
話雖這麼說,面對這個聞名京師的傅捕頭,阿真心裡還是有些膽怯。
往常二小姐來宮裡探望娘娘的時候,她也不敢怎麼往她前頭湊,總覺得她雖然是女子,身上卻帶著一種男人都沒有的威嚴,叫人害怕。
“鬼神之事我是不信的,娘娘只要照實回答就行。”
傅竹衣轉動輪椅,來到阿真面前。
她目光如炬,雖然只能坐著仰視這位新晉的龔娘娘,卻讓阿真完全擺不出娘娘的架勢來,心虛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