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吼完一看,宋鬱華正單手點著螢幕,快速打著幾個字,壓根連看都沒看他。
宋信冬:…………
就跟一拳頭打棉花上似的。
像是知道他在看,宋鬱華頭也不抬地“嗬”了一聲:“我知道?我知道什麼?我一個沒多大見識的農村婦女知道什麼?”
“你這麼看得起你媽啊,你媽要這麼有本事,還能窩在這麼個小山村裡灰頭土臉的?”
他一瞬洩氣,委屈地彎下嘴角,眼淚汪汪地看著她:“………你知道的,你明明知道的!”
“……就我這樣的,還畫什麼畫呢,他們還會讓我畫畫嗎!”
他爸是青巖市國畫協會的榮譽會長,葉錦麗又是協會的榮譽會員,畫展承辦都得經過這對夫妻的批複,更不用說現在他已經被陳星這一跳釘死在了恥辱柱上。
他能翻身嗎,他不可能再翻身了!
拿起畫筆也不可能再站到從前那個位置。
這對夫妻容不下他,那整個青巖市就都容不下他。
聽到這裡,宋鬱華修正文件的手一頓,小嘆了口氣,重新抬頭看他。
“兒子,陳啟東是怎麼跟你說的我?又是怎麼跟你說當年為什麼跟我分開?”
宋信冬一愣,嘴角動了動,想到什麼眼神一閃,又趕緊閉上。
宋鬱華看在眼裡,也不指望他回了,點了點頭繼續說:
“讓媽媽猜猜,既然葉錦麗跟你說我是個農村婦女,那陳啟東告訴你的理由無非不是老三樣的眼界不同,三觀不合,理想差異。”
她笑了笑:“是嗎?”
宋信冬眼淚幾乎瞬間收了個一幹二淨,眨了眨眼,眼裡明顯掠過幾分無措。
……
……是。
陳啟東確實是這麼跟他說的。
宋鬱華微笑著看著他,而這麼一個曾經孤傲地在繪畫世界中自由徜徉的少年,對理想的追尋,對無邊際的生活模式的嚮往幾乎讓他對這一番說辭感同身受。
他也曾用還沒成熟又自我的心境換位思考過,顯然,在忽略了這場婚姻生活的本質真相後,在他看來也確實是非常正常的一件事。
有恰當合適的理由存在,世界上大部分的分分合合他都能接受。
他感同身受,卻也沒對原身産生任何刻意引導下的不滿和輕視。
原世界裡,原身曾歇斯底裡地指責他什麼都不懂,可無論是原身還是現在的宋鬱華其實都沒法怪這樣一個孩子。
他有孤傲的性格,但沒有區分三六九等的劣性,在那對夫妻長年累月的刻意灌輸下還能不偏不倚地將這場醜化她的婚姻消化成正常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