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鬱畫輕輕搖了搖頭,“我從一開始就很奇怪,那種東西真的可以稱為神嗎?”
“我看到的,只是被執念和悲痛驅策的亡者軀殼而已。”
“因為你們相信會有這樣所謂的神存在,所以才有了這種東西,那不是神,是你的痛恨和無能為力。”
“我沒有資格去評判你的過往,只是從個人主觀來說,人渣罪有應得的故事結局我一直覺得非常有意義。”
“但是,正如我不能從你殺了人渣這一點來評價你就是個沒有人性的殺人狂,你又有什麼資格去審判他人的罪孽呢?”
“‘人能從潔白中拷打出罪惡,也能從罪惡中拷打出潔白’”
“被你殺害的人裡,真的全都是罪有應得的嗎?”
鬱畫看了一眼那個泡在福爾馬林裡的人頭:
“你的這位愛人先生誠然道德上有瑕疵,甚至這種在妻子孕期出軌的行為非常惡心,是對我國婚姻法的挑戰。”
“那你拒絕他了嗎?當你自詡他的愛人之時,你又是否也違背了信仰?那位懷孕的妻子是否也被你們傷害了?”
鬱畫緊緊盯著老闆娘的眼睛,看著她突然呆滯又慌亂的面容,繼續不緊不慢地開口:
“你的愛情,真的如你所言的偉大嗎?”
死亡追問。
蘇眉咂舌看著鬱畫面容冷靜地用言語把人逼問到絕境,對一個狂熱信徒來說,有什麼是比對方的信仰完全站不住腳更致命的打擊?
殺人誅心,不過如此了。
“你是真的沒有一點動搖啊......”蘇眉感嘆,剛剛老闆娘的往事確實讓人聽了心裡怪難受的......
鬱畫略微一愣,手指下意識蜷縮起來,垂下眼簾靜默了幾秒,剛準備說話就聽燕涯的聲音響起:
“她又沒做錯什麼為什麼要動搖?你解刨大體老師的時候會滿含熱淚不忍動手嗎?”
突然被懟的蘇眉:???
“他人的不幸不必背負在她身上。”
“在現代社會中一個人的不幸遭遇可以歸結於施暴者的罪惡,可以歸結於執法者的不力,甚至可以是社會分工中任何一個管理層的不作為。”
“但是唯獨歸咎不到普通民眾身上。”
燕涯平靜的開口,一旁是老闆娘信仰崩塌的大哭,在嗚咽的哭聲裡,燕涯的聲音穿過嘈雜完全傳到了鬱畫的耳旁。
“善良是美德,同情心與共情能力當然也是美好的品質,但是不能說冷靜、理智與客觀就是錯的,這不是殘忍,只是一種清醒刨析的能力。”
“同情之後需要的是理智地刨析,顯然看你就知道,很多人並不具備這種能力。”
“所以他們往往表現得同情心泛濫而且沖動,現如今很多社會問題不就是這種情況引發的?”
燕涯抬起眼看向鬱畫,平靜地闡述一個事實:
“你沒有錯,鬱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