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暖意
實驗室的節奏越來越快。少了一個人，所有人的忙碌程度都加倍。
李愛民每天分門別類地辱罵，岑增分門別類地錄音，截圖，然後離開。
今天走得晚，實驗室裡，只剩下張宇昊還在看電腦。
他見到收拾好揹包的學弟，猶豫地轉向他，片刻又把眼睛錯開。
岑增對他毫無興趣，只是直直往外走。
這些天，一閉上眼，就是程朔落下的淚。好重，重得他只能下意識地摩挲掛在脖子上的戒指。
像是有什麼東西勒在他的頸上，力道剛好，分明地讓他感知，自己還活著，還沒有離開軀殼，還沒有飄走。
走出門，程朔在等他。
上車的時候，程朔看著他，又很快地瞥開眼去。
“怎麼了？”他問出聲。
“我……”程朔深呼吸，“寶貝，有件事，想問問你的意見。”
很罕見，他坐直了，同樣認真答：“你說。”
“我媽和我爸……”程朔想了想，“我是不是沒跟你提過我家？”
那個瞬間，岑增想到了很多狗血情節。出櫃被斷生活費了，程朔媽和爸決定給他一張支票讓他滾，又或者是他們將要開始流亡。
“你怎麼那麼緊張。”反倒是程朔看著他樂了，“在想什麼？”
“他們想讓我們分手？”
“什麼啊。”程朔笑了，“你很害怕？”
“也還好。”程朔看著這人難得睜大的眼睛，完全沒這麼覺得。
“好啦，別擔心，他倆忙到飛起來，基本不怎麼管我，也很早就知道我的取向了。但最近要回來幾天處理一些事情，問我最近過得怎麼樣。”
“我就如實答了，說在認真談戀愛。然後他們很驚訝，所以問，能和你一起吃頓飯嗎，想看看是誰讓我穩定下來了。”他笑著。
“我說我問問你，他們也說確實得看你，讓我問問看。而且，我總覺得，會不會有點太快了？你最近又很忙，如果沒時間，下次也可以。反正，總有機會見他們的。”
他說得溫柔，又帶著點擔心：“怕我爸媽嚇到你。”
岑增消化了一會兒，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麼。
理所當然，能養出程朔的家庭，不應該有什麼莫名其妙的狗血劇。應該是充滿尊重，理解，和愛的。
“好啊。”他說，“有跟阿姨他們說，我精神狀態可能有點不好嗎？”
“別人見家長都是忙著遮掩自己的缺點，你怎麼還上趕著問這個啊？”程朔看著他，輕輕嘆氣，“唉……”
“總得……”他長呼了一口氣，“讓他們知道，自己的孩子在跟什麼樣的人談戀愛吧。”
程朔說，那他們讓我和你分手怎麼辦？
岑增看著他的眼睛，說，分不分，看的不是我和你嗎？
程朔看著對麵人平靜又堅定的表情，卻無端地想，他一定有點害怕。
但是，再害怕，也不想撒謊。
“好啦。”他笑眯眯的，“前幾次，我做了那麼多事，他們也沒有什麼意見。這次，也肯定不會有的。”
“不要怕。”程朔說，“謝謝你願意見他們。”
明明是他該謝謝程朔。
“阿姨和叔叔……”他頓了頓，“喜歡什麼？”
秋風卷落葉，車窗隔絕聲響，他在其中，難得覺得安全。
“不用帶禮物。”程朔說，“他倆也不會給你帶禮物的。就是很隨便地吃頓飯。我們家就這樣，生日都是懶得互送禮物。
今年我媽隔了三天才想起來她兒子生日過了，在群裡給我刷了一排蛋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