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盈凸月
人生當然沒有因為無法抗拒的愛情突然轉好，岑增近乎絕望地發現。
但這並不妨礙他們睡到一起，也並不妨礙，程朔在他早八起床的時刻，半夢半醒間拉住他的手。
這個人眼睛閉著，指尖在他的掌心裡毫無意識地敲來敲去。
他彎下腰，輕聲說，再睡一會兒吧。
躺在床上的人哼了兩聲，把他往身邊拽。
幹脆坐在床邊，漫無目的地看了幾分鐘。程朔閉上眼的時候，失去笑意，毫無遮掩地展露他張揚鋒利的五官。岑增看著，卻看出了幾分柔軟。
終於要起身。
“晚上見。”他說。
迷迷糊糊的人答，好。
上午一節實驗課，下午照舊去見習輪轉。
梁斐對安排到他手下的大三學生們逐漸熟悉。
習慣了等待旁人答不出時，問問岑增。
這個學生沒讓他失望過，確實算得上一句沉穩。
只是，這些天來無端地沉鬱，這種神情一般出現在快要規培的博士生們臉上，一旁大三學生們緊張又好奇的表情一對比，格外顯眼。
結束一輪查房，他還是又把人喊住，多嘴問了一句，壓力很大嗎？
他和李愛民並不相識，只記得是個挺厲害的主任醫師。但優秀的學生得到表揚，不是故作鎮定，也不是感謝，而是表情古井無波。甚至像是聽到什麼壞訊息，實在讓人不安。
這個年輕人站在他面前，沉默了十秒鐘，在氣氛變得尷尬前，淡淡地說，只是這幾天沒睡好，謝謝老師關心。
梁斐沒法說更多，只好拍拍他的肩：“都是這麼過來的，但年輕人不要仗著自己身體好就不好好睡覺。幹這行，就是在跑馬拉松，剛開始跑，不要繃得那麼緊。”
梁副高當然是好意，眼裡帶著的也是貨真價實的欣賞，說的是真誠的勸導。
但落在他身上，無可避免地産生了糟糕效果。
“我記下了……”他這麼答，“謝謝您。”
多說無益，學生不開口，他不該再再問下去。但到底還是說了句，如果有什麼困難，也可以告訴我。我惜才。
李愛民也說過他惜才，想到這裡，岑增的頭開始一跳一跳地痛。
他點頭道謝，又跟寒暄了幾句接下來見習的安排，梁斐聽到心髒外科的帶教老師名字，笑笑，說趙醫生是我同級朋友，挺嚴格的，做好準備啊。
對面年輕人配合地笑，說好。
岑增轉身出門，發現兩個小時前，程朔問，有些人是不是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