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增顯然沒理解,但他也沒打算解釋,只是揮揮手:“我回了封長的,你自己看。”
他寫,岑增,有時候會覺得,不斷地重生這種事真的太好笑了。我媽和我爸給我起名字的時候,一定沒想到。所謂朔意味著的從頭再來的勇氣,原來還可以是這種勇氣。
在電腦上敲你三次自殺,留下的三封遺書的時候,突然意識到。原來,這樣算下來,我還是得到了一點結果。
你大概還是不明白,其實我也不明白。但我勉強解釋一下。總而言之,我那麼瞭解你,是因為,你在我身邊死了三次。
第一次,我們其實只是炮友。我說你長得像刑霽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應該解釋了他是誰吧?),要不要玩一玩,你說好。
然後某天回家對著你的臉,然後打救護車。然後在醫院,看著醫生宣佈搶救無效。
再然後,看報告,說你注射氯化鉀死亡。張阿姨在我身邊一言不發,問她什麼,都得不到答案。
我不明白,也不理解,我只是恐懼。
然後,莫名其妙地回到你自殺一週前,我以為是個機會。仍然對你的冷漠毫無瞭解,也非常無力又愚蠢地約你出去夜跑。
結果是,跑步的那個早晨,你就打算好了在宿舍自殺。我不理解,明明說好了明天再約,為什麼,要突然上吊。
我更不理解,為什麼,到那一步,手機上還有一條沒發出去的訊息草稿,告訴我,明天可能不行。
但我幸運的是,你在電腦上留了所有李愛民如何對待你的證據。
還留下了一個就寫著「謝謝你」三個大字的文件。
說到這裡,還是要講一句,我和你搭訕的時候,你說你叫吳胤,真的非常晦氣。
他是你吊死的第一目擊者,還在我面前痛哭流涕地後悔沒早點回宿舍。
結果後來在我們和學校打輿論戰的時候,直接站到了他們那邊,讓我特別焦頭爛額。
什麼東西啊?下次能不能編個吉利點的名字?
扯遠了,輿論戰還算成功,許學姐實名站了出來。李愛民被刑事調查了。我覺得,也算對得起你了。
結果睡了一覺,很好,穿回了一個月前。當時說沒有脾氣了是假的,我其實還是想怪你。
但我又能怎麼辦?我莫名其妙地瞭解你,莫名其妙地一次次回來,也不能放棄。
這回,我們的關系變好了。好到其實我也很清楚,就是很曖昧。曖昧得奇怪。
曖昧到我甚至不敢親你。我也提前找了學姐,我們很早就開始爆料李愛民的事。從匿名,到實名,最後他被停職調查。
我當時問你,你滿意這個結局嗎?
你說你很滿意。其實我覺得還是不夠。我隱約覺得不對,但不敢多問。
我以為,已經熬到了你第一次自殺後一天,那就還能繼續過下去。
不敢多問,所以,這次你甚至在實驗樓天臺跳樓。還定時發了遺言影片。
你錄給大眾影片確實很好,非常清楚,明白,還記得背一段誓言。你說希望李愛民能夠被法律制裁,而我只是盯著你給我的遺書想,你到底在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