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不要走
抬起頭來,鏡子面前映出一張冷漠的臉。
他低下頭,對著臉上潑水。
潑到熱水泛霧,密密麻麻的水滴攏住玻璃面,終於不用再見到自己的臉。
他有點茫然,胃在輕微抽搐,甚至幾似在燒。
所以胃為什麼是情緒器官?他甚至讀不到自己的情緒。可笑到要靠生理反應,無能地反推。
所以,拋開一切,能睡著嗎?
三顆褪黑素下去,淩晨五點,終於有了答案。
開啟電腦,下意識地想幹點活,發現李愛民並沒有給出新的指示。
一片茫然裡,仍然看天。
晴朗,無雲,透明得他近似能在其中辨認自己的臉。
要去拿媽媽的安眠藥嗎?
他沉默著,錯覺自己已經被焰火淹沒,眼前全是莫名其妙的光,再眨眨眼,什麼都沒有。
生活尚在繼續。
許珍清在午飯間隙,過來問岑增,抽煙嗎?
他們大中午的在天臺上三三倆倆的人群裡找了個靜僻角落。
“書逸說他可能打算休學了。”許珍清嘆了口氣,“隔壁劉教授替他說了幾句話,適得其反。李導看起來是打算惡心他到底。”
他同樣答,學長跟我說了。
有很多事想問,有很多話想說。但學姐若無其事地抽著煙,他也平淡地在尼古丁的效用裡吞下自己的無奈。
不要絕望,不可以絕望,哪怕甚至不知道絕望到底是什麼。
“岑增……”學姐喊他的名字,“不要難過。”
他很難過嗎?他自己都不知道。
因而他只是同樣回答:“許姐,不要難過。”
但這種事,從來不是,說出口,就能起作用的。
眼前的人應該最清楚,應該最痛苦。但硬撐到這個地步,以至於,說什麼,都好像沒有用。
但人還是要說。
“我想知道。”他抬起頭,“許姐,為什麼一直不舉報呢?”
這幾乎是在對面前溫柔又堅強的學姐判刑。
但她卻接過他的話:“因為我懦弱。”
“你不懦弱。”他回,“你比我堅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