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骨髓
上完上午那節課，轉身去了實驗室。
宋書逸依舊不在。
岑增心頭的不安愈演愈烈，他沉默著，到天臺，給宋書逸打了個電話。
打到第二個的時候，學長接了起來，說新鮮了，學弟居然主動聯系我。
他在那一邊睡眼惺忪，還打了個打哈欠：“怎麼了？有搞不定的事要拜託我？”
學弟可不管三七二十一，開口就問：“你還好嗎？”
“這不還活著嗎？”宋書逸笑笑，“幹嘛？好不容易睡滿了十二個小時，現在生龍活虎。”
岑增低頭往下看，發現自己在難以自抑地考慮跳下去是什麼感覺。
但今天程朔生日，人不能這樣。
“打算接下來怎麼辦？”他問。
“能怎麼辦？”宋書逸問他，“我們有很多選擇嗎？”
“要舉報嗎？”岑增問他，“我多收集點證據，還有許姐手上的證據，或許還有何學長手上的……”
宋書逸只是在那邊嘆氣。
他說，岑增，我好累啊。
“告訴你一件事。”他聲音很平淡，“兩年前，實驗室有個大五的學弟跳樓了。算時間，正好是你高三的時候。他在離我們學校最遠的爛尾樓跳的。”
岑增沒有出聲。
“我和許姐都特別後悔，後悔沒有看好他，後悔更早沒有站出來。”他嘆了口氣，“他的父母來實驗室鬧的時候，我當時就在想，我怎麼這麼懦弱啊。”
“不是你的錯。”
“我知道啊。”他說，“我什麼也不能做，我問他們需要幫忙嗎，他們也說不是我們的錯，讓我們這些慘兮兮的學生不要摻合。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他們帶到實驗室裡來。”
“許姐送他們去車站，回來之後，問我，保持沉默真的是對的嗎？”
他深呼吸。
“她當時問了一個問題，我現在都不知道怎麼回答。”
“她說，我倆聽學弟父母的話，保持沉默的時候，是不是其實內心也偷偷鬆了口氣，還好不用站出來呢？還是說其實很生氣，對方不願意給我們一個&09;的大義凜然的藉口。”
“我當時說如果他們同意，我一定會站出來的。但他們那樣為我們考慮，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後來，我在想，人太善良了，就很怕背上什麼債。”
“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岑增，不要為了我站出來。當我懦弱吧，我承受不起。如果哪一天，你覺得自己再也無法忍受了，決定為了自己舉報的時候，再舉報，行嗎？”
“那你怎麼辦？”岑增問他，“你呢？”
他下意識地敲著面前的欄杆，驚訝地發現，上面居然寫了幾個字，前頭已經辨認不明瞭，後面是「平安」。
在許願誰平安？
成功了嗎？
宋書逸在對面笑了笑，他說，大不了就休學啊，哥們兒在我們當地，好歹也是個小富二代。
這個苦真是吃夠了。現在我爸媽都在唸叨，為什麼那麼想不開要去讀醫，聽他們的，現在早就進體制內，安安穩穩地生活了。
“哪至於像現在這樣，活得像一條狗，好不容易打白工做點感興趣的事，還要被另一條得紅眼病的狗舉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