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朋友
程朔是真的很開心,這輩子沒這麼喜歡過秋天。
岑增看著這個人笑,笑著笑著竟然聽出了一種莫名其妙的悲傷。
自己抑鬱狀況加重了?
沒到看到樹思考適不適合吊死的時候。
但到了看人笑會覺得難過的時候嗎?
他試著調整呼吸,感覺很正常,也沒有出現乏力的情況。而對麵人已經停了笑聲,說你很有意思。
這人說這種話,為什麼能顯得那麼認真?
配上他一張光彩照人的臉,加上了點虛假的誠摯。
岑增懶得思考那麼多,說那還是你連著六天來堵我下課比較有意思。
“想交朋友啊,聽說你特別高冷,這不是,想著要體現一下我的誠意?”
上次有人想跟他交朋友,主要是高三想要讓他講題。講了三個月,他媽上吊自沙未遂這件事傳出來後,對方跟他說抱歉,節哀,又盯著他當時仍有點嚇人的脖子看了一會兒,不敢再找他了。
岑增並不是很在乎,他照常在回南天裡穿短袖。
有同學上來對消失幾天的他表示關心,說我聽說了,你還好嗎?他看著周圍人八卦的神情,有點驚訝他們忍了一天才派個人來問。
於是平淡地回,傳聞是真的。不過我媽吃安眠藥死不了,出院了。我也沒事,脖子上的痕跡很快就會消,嚇到你們了就跟我說。
嚇到了的也會當沒被嚇到,何況理重班,用同學八卦調節完心情,還是得繼續死磕各大題的最後一小問。
他率先低下頭,繼續算自己的方程式。
“為什麼要和我交朋友?”現在的岑增這麼問他身邊的人。
他當然保有一般的社交能力,多數時候並不會去問讓任何人尷尬的話題。
只是,他自然而然地覺得,眼前這人有處理這種直白話題的能力。
程朔聽了,既沒有露出疑惑,也沒有表露尷尬,或者被這個問題問愣住,他只是彎著眼睛,說看你缺朋友啊,我其實也缺朋友啊。
什麼話都沒套出來,他也不在意,說找醫學生交朋友會誤以為他們在期末周死了。
“你呢?”程朔說。
“什麼?”
“你平常也死著嗎?”
“你可以當我死了。”岑增回答,“我們還剩一個小時,然後我得去醫院。”
“還有這麼久嗎?”
“你樂意的話,也可以是十分鐘。”
程朔笑著,說為什麼不能是一小時十分鐘?
很愛說俏皮話的一個人,岑增沒應。
他帶著程朔走進食堂。
然後看著對麵人輕車熟路地點好了飯,兩人份。
他要去刷卡時,程朔已經笑眯眯地端好飯,說你拿那個。
他去看,是自己愛點的筍片,和漁粉。
莫名其妙得令人懷疑。
“你觀察過我。”岑增這麼說。
“怎麼老把問句說得像陳述句?”
什麼叫「老把」,何況:“這確實是個陳述句。”
岑增抬起眼,“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