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焦地
程朔看到自己手機上有陳子衡的未接來電的時候，首先發現自己不能喘氣。
他死死地盯著手機，好像它下一秒就要炸開，炸個天崩地裂，炸碎他的生活。
惶惶不可終日許久，深呼吸幾次，終於打了回去。
陳子衡接了，說岑增——
“停。”程朔不想聽下去，“停。”
“停什麼停？”對麵人沒搭理他，自顧自往下說，“岑增發了實名爆料b。”
“啊？”
“早上九點準時發布的，上熱搜了。給了更多更錘的證據，好訊息是導師pua沒法洗了。”陳子衡緩緩敘述。
程朔愣在原地，他感覺那些話像水一樣流過去，在他腦子裡湧不出一點氣泡。
“那就好。”他最後沒頭沒尾地這麼作答。
不是更壞的訊息，那就好。
然而陳子衡微妙地維持著一種詭異的低音，壓抑住自己的所有情緒似的：“不太好。”
“匿名的時候學校不好吹風暗示，現在，已經有醫院的所謂小道訊息，爆出岑增的病歷，說他重度抑鬱。”
“不可能。”程朔說，“他沒去看過病。”
“放都放出來了。”陳子衡說，“還說他是單親家庭，沒有父親。”
“說他撒謊？”
“質疑他整個人。”
程朔問，那現在能做什麼？
陳子衡沉默思考的間隙，鄭伊的訊息源源不斷地在三人群裡彈出。
她艾特岑增，問他，你瘋了？你到底要做什麼？
對麵人好像生怕不能把鄭伊氣死，說我在激起討論，熱度不是不夠嗎？支援我，心疼我，同情我，罵我，都是熱度。
“你這樣讓學姐怎麼辦？”鄭伊的情緒爆發，很快撤回，發了個對不起。
岑增置若罔聞一般，回複她撤回的話，說學姐會有自己的選擇。
幾乎是冷酷的語句，他偏偏也在後面，也跟了一句，對不起。
“是我對不起你。”鄭伊回複，“我太心急了，對不起，岑增，我沒有那個意思。你很勇敢。”
而程朔只是同樣艾特岑增，問你什麼時候去看病確診的？
他想問的還有更多，你又是什麼時候決定實名呢？
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什麼都不告訴我？
而陳子衡的聲音終於響在他的耳畔：“岑增如果下定決心，我們就要引導輿論。受害者撒個小謊就不是受害者了嗎？受害者身患心理疾病就不是受害者了嗎？李愛民給他造成的傷害，就可以一筆勾銷了嗎？”
程朔低頭看著手機，高亮度的螢幕晃得他眼睛發澀。下一秒，岑增的訊息彈出來，說我今天翹課，買完早餐，回來找你。
和岑增一起到的還有陳子衡，他抱著電腦，面色不善。另一邊的岑增倒是神態平靜，不疾不徐，甚至低下頭，給人找了雙拖鞋。
“買了豆漿和包子。”他在餐桌邊坐下，遞給程朔，又遞給陳子衡。
到底還是吃了。
胃一直不太舒適地蠕動，程朔漫不經心地吃了幾口，放下。
岑增握住了他的手，溫熱的，剛被熱飲暖過：“很焦慮嗎？”
“你說呢？”
“深呼吸。”岑增回答，“跟著我的節奏。”
他緩緩地跟著自己的手部動作，鼻息指引程朔，一呼一吸間，終於好點了。
“今天應該要一直忙網路上的事……”岑增把他放在一邊的包子重新拿過來，“再吃一點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