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問完足足沉默了十多秒。
許久之後,他才聽到發小的聲音:“誰?”
“岑增。”程朔再次回答。
“岑增?”那邊的人愣了一下,過了一會兒才回答,“就你說那個長得像刑霽,答應陪你玩玩的那個人?”
“在哪裡自殺的?”
“我家。”程朔愣了一下,“我家。”
“臥槽!”那邊人愣了一下,像是大腦終於開轉,徹底反應過來他們在說什麼,語氣裡終於出現震驚。
他換了個地方。音樂聲遠去,張逸傑沉默了一下,最後開口,“那怎麼辦?”
“警察來過了。”程朔說,“剛在醫院,宣佈死亡。現在在家裡,他媽也來過了。”
“你……不是……他……不是……他媽還好嗎?罵你了嗎?你還好嗎?你們還好嗎?我一會兒過來看你。你真是……”
他猶豫了一瞬,吞下了一串語焉不詳的話語,“算了算了,我現在就打車來陪你。”
張逸傑來得飛快,酒氣未散,到地方,程賀站在那裡,臉上都是茫然。
他手上握著一個老舊的皮革筆記本,眼睛沒有什麼焦距。
“你吃東西了嗎?”張逸傑問。
程朔說,還沒。我在看他的日記本。
日記一,字跡潦草。
準確來說,我沒辦法知道我自己在光裡坐了多久。
春天要來了。程朔說他很忙。我點了頭,可能吧。然後他走了。
很討厭春天。回南天很麻煩,大理石上的影子模糊蔓延。那一瞬間我想起很多年前,在食堂打飯,地很滑,牆壁上的水滴下來。我們用吹風機吹衣褲。
現在我在北方,沒有回南天。冬天很有冬天的樣子。深夜裡抽煙,月亮會落下來。
但春天來得也讓人無法躲避。
我很想死,每個春日,我都很想死。
這個春天也沒什麼特別。
日記二,沒寫日期:
有時候不知道為什麼自己還在做實驗。
沒什麼意義。
但我還能幹嘛?
書是不想讀了,我媽抬頭看我的時候,我很想說。
不然我們就像小時候你發瘋說的那樣,一起去死如何?
反正把我生下來也是毀了你,讓我出生也根本就是你的錯。
都是錯誤。為什麼?
但實在是太好笑了。
日記三:
春天挺好的。
小時候其實並不討厭春天,畢竟不會太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