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
話說，這民間宮中秘聞，此小記，也算是一則可愛的故事。
據宮中之人窺竊記載，這幾日商討春獵，滿朝文武上朝每每提及有關禦史大夫相關之事，高堂國君臉色都要陰沉一下。那眼神陰鷙兇狠，搞得大家都不太敢開口，各個縮頭縮腦，恨不得退到殿外，擔驚受怕得很。
但有些事不得不開口。於是便有了寧知檀小我犧牲大我，代替眾人邁出坎坷悲壯的一步，長長作揖，開口氣勢氣吞山河：“陛下！！！”
“......”眾臣似皆是腳崴了一下。
墨允恩正思索著今日該給柳大人換身怎樣的衣裳、戴只怎樣的頭飾。沉溺得不知天地為何物，驀一打攪，頓時龍顏小怒，眼神化刀擲去一記，開口天寒地凍，頗有威嚴：“嗯？”
“柳禦史託人讓微臣向陛下您捎一句話一一切勿莫要再令尊令堂兒時待他那般為他換衣梳發了。否則如若再犯，他便——”頓了一頓，老臉一豁：“他便一一“”
墨允恩瞪眼：“便什麼？”
“他便——”深吸一口氣，擲地有聲，“他便去紅袖招賣藝了！！”
此話一落，登時一呼百應，剎那掀起軒然大波。
唯有曹衡低語：“我的天呢。”
原來你們玩兒這麼花的？
然而實際上，告假幾天的禦史大人為何會因這介雞毛蒜皮的小事而如此不顧臉皮、怒斥聖上呢？這其中緣由，其實再簡單不過。
全因墨允恩太欠抽。
換衣梳發。本是素日裡再尋常不過的事，但不知為何，自他死而複生，墨允恩就從未讓他自己動過手。有些舉措，惹得他很想揍人。比如柳大人換一件、聖上便說一句；再換一件，聖上再說一句。
再例如禦史大人穿白衣，聖上說這配色太寡夫，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天天披麻守靈，印象不好；下一回，禦史大人吸取教訓，只著粉衣，聖上又說這配色太清秀，不知道還以為他初涉官場，不免遭民間歹人惦記，對他人身安全又不妥。
想想到頭來也是為自己好，於是禦史大人咬咬牙冠，忍了。
“要不還是我為你搭配吧，反正過去一整年都是由我操持的，你也省得累著，”墨允恩雙手背後，啄了他耳尖一下，“好不好？”
“曇容之色、芙蓉摘雪；桂華月下、小青碧草…”柳垂澤多說一句，墨允恩便心虛一分。等他將所有小詞唸完，盯著少年側首刮鼻的姿態，倏然一笑，意味深長地道，“此類說法還有很多。並且每個小詞一旁皆繪有相應搭配，著者是何人？為何要制此書？陛下可知曉幾分？”
墨允恩默默後退：“你看你身長玉立，相貌無雙，我心中歡喜得緊，便手癢繪下你平日樣子。可那畫冊有朝一日不翼而飛，恐是讓賊子偷了去。因此，這城中百姓大肆宣揚，我也是最近才知曉此事，也是甚覺不順。”
“那陛下可清楚，您這一本冊子，落到了何處？”
墨允恩結巴道：“衣、衣鋪？”
柳垂澤頓時釋懷了。斂袖走到窗邊，伸手接過一瓣桃花，凝視許久，笑得有些絕望。
靜默良久，才心態滄桑地道：“落在了紅袖招。”
“？？？”
“而且還成了姑娘們的著衣範例，一時間諸多女子照貓畫虎。紅袖女娘更是爭先模仿，”他緩一會，才哽咽道：“…隨之，眾人還添油加醋，明道這畫中無臉之人是她們紅袖招頭牌。說什麼千金難買其美人傾城一笑，只賣藝不賣身……”越回憶越憔悴，柳垂澤頭一歪，狀似暈厥，虛弱道，“昨日我路過此地，還是被你打理後才上的街！結果他們說我什麼呢？”
墨允恩嚥下一口唾沫：“說，說什麼了？”
“他們稱我為天生媚骨。”禦史大人道，“名聲都沒了。”
墨允恩：“......”
他回抱住心已碎成一地的柳垂澤。不僅在心裡立誓要揪出這偷竊繪本的賊。而另一方面……座上帝王收回思緒，墨允恩在眾目睽睽之下掩唇偷笑，心道你今日還使喚我為你打扮束發呢，如今這心口不一兀自窩火的小脾氣……
年輕帝王扶額，末了，展露一笑。
心裡則是默默道來。
這禦史大夫可真是，越發可愛了。
城郊之外，山巔桃紅萬裡，春色分外撩人。
一瓣殘花又於顛沛世間折返山間桃林，隨遍地桃粉一同歇落，最終，零落成泥。
少年曾只嘆，這世間千年羈.絆，尚且抵不過今生一場情.濃。他要待這山花再次爛漫，天地複冰封，萬物重覆滅之際，重蹈覆轍地要貪得無厭，與良人攜手共赴下一回你情我願。
所幸，他今生再不貪心了，
只求得一個生生世世，白首…不相離。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