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
被不由分說摁下身,坐於床沿。那雙凍到紅腫的雙腳被墨允恩放於腿上。看他半跪於地,給自己抹藥按揉,柳垂澤略一瑟縮,道:“我好了。”
“好個屁,”也是真動了怒,墨允恩冷漠至極,“給我安全點,躺進被子裡,睡覺。”
……
幻花燭海中,柳垂澤輕聲道:“下次冒險,我會與你說。”
不知是否有意讓他聽不清,顧自嘀咕完後,他完全忽略墨允恩方才的疑問,聽話鑽進了被窩,錦被被掖到了下巴。
接下來皆是如此。一個躺著、一個坐著,剛經歷生死都不知該說什麼好。一盞煌燈染黃了他的臉,凝視對方眸中一點橙斑,柳垂澤忽然抬了下手摟住墨允恩的衣袖,咳了幾聲,虛弱道:“低頭。”
墨允恩聽話低首,去仍是嘴硬:“我現在可還生著......唔。”
柔軟唇瓣貼了上來,細細磨蹭。
睜大雙眼,能瞧到柳垂澤輕顫的鴉睫。這是他難得的主動,縱自再惱火,也不忍拒絕。墨允恩情不自禁跨身壓制,吻著那冰涼柔軟的雙唇,如痴如醉,欲.火怕是要焚身。
良久後才分開,二人平緩喘息,柳垂澤朝他淡淡一笑:“允恩。”
“……嗯,”墨允恩雙掌撐於兩側,居高臨下,靜靜低眼凝望下人,半天才道:“…討好撒嬌也沒用。”
柳垂澤杏眼彎彎,與其漫長對視。在他眼神迷離、神色一倦時,才無奈莞爾:“…我沒有撒嬌討好。你困嗎?困了便睡吧。”
“只是點了一些助眠的香料,”對上墨允恩驟然黯淡的雙眸,柳垂澤替他將發絲挽至耳後,慢條斯理,“不會讓你沉睡太久,幾個時辰後,自然便醒了。”
墨允恩瞳孔瞪大,眼眶霎時就猩紅似火。意識到自己被居然柳垂澤暗算了,伸手想從腰間抽走小刀割血以維持清醒,卻被他溫柔阻止。桂花清香忽地近了,是柳垂澤起身環住了自己,那香氣像迷藥,逼著他入眠,但又不忍心,時淡時淺,仿若眼前之人。
“允恩,睡吧,”柳垂澤慢慢哄,又吻了他,道,“我要走了。”
“柳垂澤……”
直視少年狠戾暴虐的目光,柳垂澤只是笑:“只是……你醒來後,莫要怨我。”
“你不許走,”墨允恩虛攥他一片衣袍,徒勞重複,“我說過……你不許走。”
“你要……聽話。”
墨允恩含住他的唇,來回輕啄:“聽話好不好。”
“……睡吧。“見少年垂死掙紮,此情此景,柳垂澤哽咽道。
窗外宮城曠遼,天地冰封。殘梅攏雪,晨陽烘融了那層皚皚白絨。雪水緩緩流下朱牆,落入黃花蕊;梅花輕顫,攬不住的雪水由其墜落,猶如默然流淚、卻身不由己的可憐人。
宮牆圍住的那一小片.逼.仄方井,黎明倏至。情痴悲極催白發,柳垂澤替他蓋好被褥,叮囑蒼溪好生照顧,便如此攜著耳後幾縷白發,完全踏出他曾嚮往留戀的易碎之境。
巍巍樓宇,起伏琉璃。一場大火將這裡燒得生靈塗炭,到處都是灼燒過的痕跡。
柳垂澤掌抵袖劍,一步,一步,走上昔日早朝百階。仰頭眺望白茫長空,最終落在朝堂瓦簷。
似心有所感。立於殿中的黃袍帝王側首望去,視野中逐漸出現一道瘡痍身姿,裹挾雪沫飄風,像白無常。
眉峰高聳,宋聞美咧嘴,高聲朝外喊道:“你是真不怕死…柳禦史。”
“總歸也吃虧多次了,”孤身立於殿前,柳垂澤雙手背後,“我猜,你今日也沒想著活著踏出朝堂。”
宋聞美悶笑:“柳禦史好膽量。就不怕我暗藏什麼刺客精衛嗎?”
“怕呀。”說著,柳垂澤跨入低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