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垂澤下意識看了腰間玉佩一眼,面無表情,只覺莫名其妙:“你同我有甚關系?我為何要認得?這枚玉又跟你有什麼關系?是你買的嗎你就沖我嚷?有病吧。你。”
溫琢玉悚然萬分地望向他。
黑麵男一噎,顯然沒料到,柳垂澤竟會如此對他暴躁言語。頓時僵住了:“……”
禦史大夫。訪間傳聞當今世道上令一眾百姓誇口稱贊,心馳神往,萬千黎民心中最佳的顧家好良人。豪門小姐聞之色變,見之臉紅心跳,縱觀壯哉整個大燕國人擇婚排行榜頭等,身居朝廷至高職位禦史大夫的男人。那十年如一日,常年以微笑見人,以禮相待,溫文儒雅,恪守本質的男人,今天終於罵了句不那麼符合他謙謙君子之風的粗言俗語。
是以,溫琢玉雙手捂紗,歪頭。自己也忍不住心神蕩漾道:“好帥好帥。”
“之前怎麼就沒發現,你說這種話那麼悅耳呢,”溫琢玉自動忽略柳垂澤不帶情緒的目光,自娛自樂,舉起右手,為他高呼,“……這簡直就是我大燕好男兒!”
柳垂澤下意識回敬一笑,隨後抿起雙唇。面色不虞。
黑麵男掩於紗佈下的唇角似乎抽了抽,不願相信,握緊拳頭,嘀咕道:“怎麼可能…”
“墨承意是誰,我只認識墨允恩。”
如此拉扯,柳垂澤大抵清楚面前這自稱“墨承意”的男人是誰了。疑惑之際,還是決定以此分個幹淨,省得到時是非不斷。
於是,他不鹹不淡地道:“至於玉佩。是他贈我。與你無關。”
墨承意待繼續接話,覺得這事這話荒唐。但尚未來不及開口,柳玉這時終於領著襲風等人疾馳而至,將黑衣男以其跟班圍堵得水洩不通。
“多的話我便不說了,”柳垂澤朝他淡淡一笑,聲音卻是極致,滲透進骨子裡的寒涼,與這夜風重疊,如期而至。一點一點,剜著他的心髒,“眼下放棄掙紮,說不定我還能同你好好說話的。但要是到此時你還不願說實話,那也怪不得我心狠了。”
黑麵男靜默須臾。沉聲道:“你說的,我可以照做。”不顧及下屬驚愕不止的眼神,他向前一步,凝望著柳垂澤,輕言細語,“但我要跟你單獨談談。”
柳垂澤道:“可以。”
隨即側首,示意柳玉去鉗制那些刺客,又轉回來道:“子時將至,不多時天就要亮了。走吧。”
留下柳玉二人於此地處理餘下禍患,其他只好交由柳垂澤自行解決。
走出院落,幾人前後踏進芳菲園,一時歌舞昇平,琴音悱惻,柳垂澤領著他們朝二樓走去。
此地,金碧輝煌,金銀珠寶。是以,溫琢玉當場便震驚了,捂臉,邁著小碎步湊過去:“你好帥。”
柳垂澤看他一眼,失笑道:“這便帥了?”
“會花錢的男人最帥,”溫琢玉偷偷捏住他衣袍一角,不看身後人,小聲兮兮, “哥哥。你別同他浪費口舌了,這種敗類有什麼好說的?你看看我,都慘到這個地步了,全怪他!這種人就是很討厭呀。別管他好啦。”
柳垂澤眼中含有一汪笑意。道:“我不跟他說清楚,那日後便是個麻煩了。講開對彼此百益而無一害。”
溫琢玉斜目而視,拖長音調:“那,確實?”
幾經曲折,推開一扇木門。先行吩咐小廝送茶,把人譴散後,這才側過身。眼神疏離淡漠審視他一回,道:“坐下說。”
墨承意點點頭,並無異議。
“靜竹,能見到你我真的很開心。”他深情款款, “所以,你別鬧脾氣了,今後,我皆聽你的便是……你原諒我這回,好不好?”
溫琢玉被激起滿胳膊雞皮疙瘩。而柳垂澤“呵呵”兩下,直視,道:“知道自己淪為棋子。朝堂龍椅有人坐鎮,事到如今還是執迷不悟,真真假假,仍看不清嗎?”遏止,道,“我不是你口中的柳靜竹,只是柳垂澤。”
“柳垂澤?”他皺了眉,道, “這不是你的名字。絕不是,我從未聽過。我知道你在生氣,但我已然知錯,你就不能——”
柳垂澤打斷:“不能。”
“關於你,我全都心中有底。清明得很。縱你再巧舌如簧,顛倒黑白信口雌黃,我也是不會聽的。”柳垂澤接過送茶小廝端來的茶盞,颳去茶葉,淺抿一口,應對自如地道, “柳靜竹我的確是,但那是以前。既已知當今皇位所持者是誰,你還沒意識到嗎?”他終於施捨給了對方一絲笑,但語氣很涼, “你認錯人了。”
溫琢玉適時接話:“是呀。你認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