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會知道。你想問這個,”柳垂澤道, “我此前並未與你們有過交集,剛踏入菩提樓時你卻唯獨將重點放在我這。若是目標是皇帝,按照這幕後主使隻手遮天的本事不可能會給你們如此顯而易見的錯誤資訊,既是對這位無關注,那便只有我了不是嗎?”
在二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中,柳垂澤維持笑意,泰然自若地續話:“你們私下偷偷向北境王送去訊息,本欲是想將其困之山莊,再細細拷問出有關我的口風。卻不料他竟會陰差陽錯,另外帶了位略有拳腳的男子。所以計劃一時不應萬變,你們失策了,打算先行下手再慢慢觀探之後,但是就在即將下手時,我又出現了。”
“索性拋卻前戲,咬足我此次的羊入虎口, ”他慢條斯理道出他們心中所想,目光忽地撞入一枝玉蘭花。撫平心緒,含笑著側了頭, “那刺客,估計是你們二人手中最後一道保障。如今一絲也無,還是如實相告比較符合當下懸崖勒馬的處境。否則只怕你們會難辦。”
紅衣女子看了看蜷於地上唇色發白的傅絲竹,又看了看自覺退至遠處隔岸觀火的昔日目標,再看了看眼前宛若索命鬼的現目標與其關系匪淺的皇帝。僵持片刻,一副視死如歸狀咬緊牙,放棄什麼似的點了點頭,道:“…我可以帶你們與其餘人彙會。”
柳垂澤瞭然於胸:“怕是沒那麼簡單。”
“你便只需答應留我們一條性命,”紅衣女子別無所求,蔫了, “其他的,只怕你們也幫不上什麼忙。”
“好。”
柳垂澤靜默凝視她片刻,彎眼以對,應下了:“如此,勞煩姑娘帶路。”
紅衣女子:“…………”
她還能說什麼呢。這麼被動無法自主的。
此事過後,她還是告老還鄉吧,這宮中之差事她做不來。
……
為防止他們半路逃跑,依舊是用以繩索拴人向前尋找方向。不過為了照顧男女之別,紅衣女子只被綁了一隻慣常使用的右手。而傅絲竹得了便宜還作死,口出驚言不曾停頓,吵得四人頭昏腦脹,一氣之下纏了他全身嚴絲密縫。只留鼻下一道小口以供呼吸,這才清靜多了。
行路沒有過多猶豫糾結,能看出此人對山莊佈局之熟悉程度。柳垂澤心中稍有困惑,但到底還是沒問出口。
走了約摸一柱香的時間,眼前瓊樓玉宇遍地泛光,芙蓉彩錦交相互映,一時繁華抵不過萬世奢靡。眾人步伐稍緩,心道終於到達墜湖點。
甫一進入月牙隔斷,前方那層疊蓊鬱的山茶花叢便有人語乍起,時續時斷,好似在討論什麼。
柳垂澤與墨承意交換眉語,牽著兩個生無可戀的人質循聲而去。雁過斜陽,草迷煙渚,一溪煙柳萬絲垂。探枝葉前行,不消片刻便看到那熟悉的幾道人影。
“……很難忍的, ”人聲愈發清晰,只聽淩福憐坐在一方巨石上,悠悠而論,“在我們西洲,那便大多是新婚夫妻洞房花燭度才可用到,應當是助.興的吧。聽說能持續四個時辰,一但發作後果不堪設想。”
曹衡這時求教了:“這麼猛的嗎。”
淩福憐果斷點頭:“猛。當然猛啊。所以我估計他此趟辦事回宮複職時,怎麼也得告上幾周的病假了。”
柳垂澤腳步一滯,僅從這只言片語中琢磨出幾分怪異來。但正事要緊不容他往細裡深究,抬指拔去探至額前的花枝,一道音色溫潤如玉的聲音便久別重現:“各位,這是在聊什麼?”
淩福憐:“!!!”
她嚇了一跳,剎那間閉上嘴。可那目光卻情不自禁打量起來。
隨即,柳垂澤明顯感受到,全部人皆開始以一種難以言表的複雜目光,直自且灼熱地盯著他與墨承意。
柳垂澤眨眨眼:“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沒發現不對啊,倒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沈明玉偏頭,壓低聲音對寧知檀道, “寧大人,你可看出了什麼沒?”
寧知檀依言,眯眸認真觀察良久,搖頭道:“沒有發現。幹淨如初,無從查起。”
謎語可恥。墨承意率先走出去,展開竹扇,款款問道:“眾愛卿說什麼呢,帶朕一個聽聽可好?”
真讓你聽了去命還要不要了。眾臣一陣表面強言歡笑,內心懷疑是不是藥效不高還是皇帝龍.根不好,笑得很是滑稽割裂,紛紛作揖以飾那陣無言以對,道:“無事。”
只有墨承奕。那面色堪比嬌豔紅花,目光勝過那西沉驕陽。忸怩作態一番,左右環顧,走上前悄悄問他:“怎麼樣,是不是爽爆了?”
墨承意:“?”
他怎麼感覺如此嚴重的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