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愛卿?”
抵死纏.綿,拋卻前塵。
“……柳大人?”
柳垂澤愣了愣。
“垂澤?靜竹?”
一隻素白好看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柳垂澤眨了下眼,回過神。對上墨承意略染無奈與笑意的雙眸後,他也笑了,慢慢地道:“是我失禮了。方才陛下想說什麼?”
“這話該我問你,”墨承意遞了一塊桂花糕,見柳垂澤收下並咬了口,才欣然道, “方才在帳內你可是半句話也未曾說過,似乎從來沒有回過神來。秦嘯不見你應他就來煩我了,嘰嘰喳喳好不惱人。”
這件事是他的錯。柳垂澤輕聲道:“對不住。”
“沒誠意。”墨承意展開扇子,遮住半邊臉。
柳垂澤稍歪了頭,不知是不是吃了糕點的原因,心情甚好,連帶著任他無理取鬧的忍受能力都因此長進了不少。
他明知故問:“那陛下要臣怎麼補償。”
這話也就象徵性說說而已,畢竟墨承意為人如何,他還是知道其中品性的。
不出所料。墨承意佯裝冥思苦想狀,很是苦惱,敷衍至極憋了句:“想不出。”
“要不然…”撕破臉皮,柳垂澤仍舊泰然自苦,矜持地往側邊退了一步,卻還是被撈回原地。禦史大人眼神無聲拒絕,但對方明擺不允許他拒絕。手臂收了腰,笑眯眯地道, “你親我一下?”
柳垂澤義正嚴辭:“臣告退。”
墨承意道:“這麼絕情的嗎?”
“昨夜那通宵胡鬧,在陛下心裡,原來還不夠嗎?”柳垂澤笑著瞥了眼他, “如今也不是孩童了,要懂得知足常樂。”
這什麼說教語氣。墨承意不愛聽,另一隻手也將他抱緊了,下巴抵在其頸窩,挑了眉峰道:“我可是貪心的很。”
柳垂澤無奈嘆了口氣:“那臣也沒有辦法了。”
“同榻而眠後便急著同我撇清關系,柳大人的良心難道不會痛嗎?”墨承意曉得他專軟柿子吃,轉了個語意,將他抵在花樹上,道, “朕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嗯?”
“你在說什麼,”柳垂澤已然摸清了他的門路,似笑非笑, “風太大了,我聽不大清。”
淡黃楊柳暗棲鴉,清霧斂,山沈遠光。
細雨落得了大半天,晚時才有將歇的跡象。彼時霞光薰染萬裡山河,川溪城樓,密林峽關,皆是一派宛如深秋的盛景。喝了燒酒,吃了好菜,春獵便繼續大張旗鼓地進行著。
今年春獵規矩,是誰先射得三隻成鷹,誰便奪魁。
但此場地深陷叢林,視線受阻,又有多條溝壑陷阱加以阻礙,讓本就雪上加霜的困境更加難上加難。
就連身手矯健如曹衡,今日入夜截止至今,也才獵得一隻彩霓鳥和一頭幼熊。
墨承意倒是不著急,騎射箭馬這些本領他向來是如魚得水,遊刃有餘得很,要是他想,趕在春獵結束能幾個時辰去林子跑跑,也能捕到幾只活物,倒也不至於輸得那麼難看。
眼下,他騎著寶馬墨琉璃閑閑挪動,扯了扯疆繩,悄無聲息挪到柳垂澤身側。
這夕陽西下,花木相映,心情舒爽的。
“垂澤,你知道這個季節裡,大燕為何會有荷花嗎?”
他下了個套,在等獵物上鈎。
柳垂澤思索良久,發覺想不出,還是打算如實說了。難得措辭委婉:“你說的應該是木芙蓉。柳府有栽種過,落在湖裡的確容易令人看錯。”
墨承意暗道禦史大人可真是不解風情,意味深長地道:“我看上去很蠢?”
柳垂澤笑了:“自然不是,陛下聰慧玲瓏。”
墨承意忽然覺得牙有點癢。很奇怪,這幾句字裡行間明明是誇贊之語,但不知為何,他莫名從柳垂澤溫和的語氣裡品出了絲縷的揶揄。
於是他道:“我聽著這次像是在罵我了。”
“陛下聽錯了,”柳垂澤淡然,抬起眼, “臣怎麼會………小心。”
穹頂黛色有朦朧一點,藉著殘陽,倒也不難辨出那是什麼東西。柳垂澤迅速抬頭,發現那是是一隻被箭鏃刺斷羽翅的彩霓鳥。
即使柳垂澤反應已稱得上是快了,但那鳥落下的速度比他出聲還更快,一絲疾風擦過他鼻尖,發絲衣衫微動。再次抬眼裡,看到的便是墨承意捂著額角的痛恨神色。